在中转点的一片空地上画有传送用的魔法阵，据卡尔解释，这魔法阵能识别来人是否被邀请，进而将人传送至最终的集会地点。

这还是伊里斯第一次见到使用“魔法阵”进行的大型魔法，等卡尔站上去并原地消失后，伊里斯站到法阵中央，低头观察魔法阵的具体图案。

“死亡的符号……这个文字写的是什么？有点乱，看不清楚……哇，有感觉了，这就是发动了？……”

眨眼都不到的工夫，身边的景色骤然转变。伊里斯还恍惚地站在原地，被卡尔拉住胳膊从法阵中走了出来。

“别挡道，万一又有人出来呢。”

“像自动扶梯一样吗……”

伊里斯小声吐槽没有被卡尔注意，卡尔转身和旁边的人说话，伊里斯这才注意到法阵旁边正站着一个笔直的漆黑身影。

“…………可真让人不舒服……”

看到那人的刹那，伊里斯周身就泛起一股凉意，她不禁抱紧胳膊哆嗦了一下。

从卡尔和那人的对话来看，这人就是战斗女巫集会的组织者，死亡系的战斗女巫赫斯。

（确实很有死神的风范……）

伊里斯没有加入对话，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就匆匆移开视线。然而头戴兜帽，五官完全隐藏于阴影里的赫斯却主动面向伊里斯，开口道：

“晚上好。”

“晚、晚上好……是对我说的吧？”

“当然，这附近又没有别人。”

卡尔一把揽过伊里斯的肩，故作亲昵的举动让伊里斯立刻想起卡尔之前说的“假扮情侣”计划。

（不是吧，要来真的啊……？）

伊里斯不敢轻举妄动，就随着卡尔去了。

赫斯和两人寒暄几句，就带领两人进入集会场地——

“……这是时钟？”

望着室内巨大的圆桌和平均分配在周围的12把椅子，伊里斯不确定地问道。

卡尔刚想回答，却被赫斯抢了先：

“是的。这是参考了狼人仪式的传统。”

赫斯的嗓音十分奇特，听不出年长或年轻，像是同时兼具粗哑和尖细，甚至自带共鸣。

简而言之，就像是加过特效的声音。

这奇怪的嗓音让伊里斯更起鸡皮疙瘩了，但也只能忍着不舒服听下去：

“12个成员，一个组织者，用数字编号，轮番发言。发言时你可以选择主动说出自己的身份或是伪造身份，新人女巫，你是12号。”

“这位置可真不错。”

卡尔走到位于时钟顶点的12号位置，拉出椅子，对伊里斯做了个“请”的手势。

伊里斯战战兢兢坐下，此时桌边已经坐了几个人，穿着打扮都很有个人风格，甚至在伊里斯对面的6号位置坐着一只脑袋是巨大渡鸦的人外生物。

“卡尔前辈，您是几号……？”

伊里斯不敢大声询问，怕暴露卡尔的身份。

卡尔嘟囔了一句“突然那么小声做什么”，拉开伊里斯身旁的椅子大大咧咧坐下，得意道：

“我还能是几号，肯定是1号啊。”

“是吗……？”

伊里斯抬头看了一眼组织者赫斯，见她没什么异议，转身出门去接待其它成员了，于是又转回卡尔的方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虽然12号和1号相差甚远，但正好能坐到一起，也能有点安全感。

等待集会开始的时间，桌边各人都私下闲聊，伊里斯也稍微放松了心情，和卡尔交头接耳道：

“卡尔前辈，1号的发言准备好了吗？等下可没时间想了。”

“没有……我还真忘了。不急，刚换了森林，我有的是废话给她们说。”

“这么随便……”

稍微聊了几句，成员陆续到齐，伊里斯忽然发现桌上的巨型指针是可以移动的，此时时针、分针和秒针快速旋转起来，一齐指向了伊里斯的12点位置，把她吓了一跳。

“……开始咯。”

卡尔小声在伊里斯耳边提醒了一句，果然，在圆桌中央的空心位置，赫斯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浮现。

和伊里斯之前所担心的不同，对于她这个新人的介绍只被组织者一笔带过，开场发言基本就像卡尔说的那样，都是些有关冬至的话题和一年收获之类的感慨。虽然伊里斯又努力在认真听，但还是免不了被一些无聊的套话听到走神。

在伊里斯恍惚之际，桌上指针缓缓移动，时针走向了“1”的位置，发出清脆的响声。

原本在中间的组织者的身影又不知何时消失了，桌上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坐在一点钟位置的卡尔，卡尔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声音响亮：

“好久不见啊诸位，都想我了吧？”

“你还知道回来……”

“卡尔战神居然来了……！”

伊里斯听到来自不同方向的窃窃私语，听上去大家和卡尔的关系都不错，也有少数是对卡尔非常崇拜的后辈。

卡尔讲起话来完全不像她所说的没有准备的样子，一开口就是滔滔不绝，从新换的森林讲到近期打铁的趣事，从冒险者的出糗讲到女巫集会上的见闻，内容充实，情节有趣，连伊里斯也不禁听得入迷。

待卡尔好不容易停下来歇口气，还打算张口再讲时，她身边的2号用手拽住卡尔的衣袖，嫌弃道：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没人想听你挖矿打铁的细节。”

“就是就是。”

3号4号也跟着起哄，但听上去不像带有恶意，只是老友间的互损。卡尔也没有什么不快，笑嘻嘻地和2号拌了几句嘴，然后伸出手去手动把指针拨到了“2”。

（还能这样……？）

伊里斯被卡尔的操作震惊到了。

2号开始发言，她的内容就比卡尔要正经的多，分条列项，俨然是个正经的年度工作总结报告。伊里斯正竖起耳朵听着，想作为自己发言的参考，却听身旁的卡尔侧过身子来和她说悄悄话：

“我说什么来着，不准备也完全没问题吧？姐的讲话怎么样？”

“挺好的，我觉得挺精彩的，但是……”

“什么？还有但是！难道我的发言有什么不足之处吗！”

“卡尔前辈，嘘，小点声，我想好好听人家讲话……”

“嘁，她的事情有什么可听的，我跟你说，她就是个歪门邪道，平时一门心思全放在培养学生上了……”

伊里斯在卡尔的干扰下艰难听完2号的发言，在心里记下感觉有用的部分，随后3号发言，卡尔消停过一会又觉得无聊，坐在她旁边的伊里斯和2号都成了她交头接耳的工具人。

伊里斯只能一边给卡尔煽风点火，让她把注意力转移到2号身上，一边努力从众人的发言中汲取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