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过水晶生长情况后，伊里斯愁眉苦脸地飞出山洞，最终还是先把火山的事情放在一旁，转头又去了对面的冰河区。

“冰河区那些不死族同样以灵魂为食，说不定它们的口味和恶魔会有相似之处。”

伊里斯念叨着，怀有期待地来到有些日子没有踏足的冰河区，找到眼熟的几个骷髅兵。

“女巫大人！女巫大人来了，快通知其它人！”

还没等伊里斯靠近，门口巡逻的几个骷髅兵就做出了很大反应。

“不用那么夸张……我就是随便找人来问点事情。你们队长呢？”

“女巫大人，请您稍等，队长马上就来！”

伊里斯下了扫帚，在几个骷髅兵的带领下进入一个山洞，在古老的桌子边坐下，果不其然被送上了一杯掺着冰块的冰水。

“不、不用了……”

伊里斯身上还冷的哆嗦，当然不想喝这么凉的水。等待骷髅兵队长到来的时间里，她随口和旁边的骷髅聊了两句：

“我看这里的温度还行啊，挺冷的吧？”

“是的，多亏您在神殿里安放的祭坛，那里源源不断地涌出寒冷的能量，让我们整个冰河区都好过了很多！”

“没有衰减的迹象吧？”

“没有，没有！一如往常，最近好像天气还更冷了一些！”

“那是因为季节变化的关系吧……”

伊里斯顺手从桌上拿起那杯冰水润了润嗓子，冰的她头疼，浅浅抿了一口就赶紧放下。

“女巫大人，骷髅兵队长向您报道。”

“啊，来了啊？坐吧，我就简单问你点事情。”

“是。”

伊里斯见眼前的骷髅行为举止格外端正，有军事化管理的痕迹，于是好奇问道：

“从前当过兵？”

那骷髅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表情仍保持着认真：

“我没有那个荣幸，因为我是家族里的逃亡者。”

“是这样啊……不说这个了，你们骷髅，不止骷髅，所有不死族都是以灵魂为食的吧？你们一般在哪里捕猎？”

“空中的亡灵。”

“哪里的空中亡灵？”

伊里斯不太理解骷髅的话，骷髅也愣愣地看着伊里斯，仿佛在她身后就有它话语里所提到的“空中的亡灵”。

“……”

伊里斯忽然感觉身上一冷，抱紧双臂，接着问道：

“你是说，现在在空中就飘着肉眼看不见的迷失灵魂吗？”

对面的骷髅点点头。

伊里斯又缩了缩脖子，不解道：

“怎么会？不是只有刚死不久的灵魂才会到处飘荡，迷失方向吗？按理说，亡灵死后不是会回归冥界，进入轮回吗？”

“我也不清楚……这里就是有很多、很多……”

“你这眼神怪吓人的……那就奇怪了，这些亡灵都是哪来的？看你的样子，好像一直都是如此？”

“是的。”

“即使你们吃了这么久，还是会每天冒出来新的？”

“是的。”

“……灵异现象……”

伊里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说，但这是她真实的想法。

见鬼了。

简直就是见了鬼了！

伊里斯暂时按捺住自己的疑惑，问起自己过来一趟的正题：

“那么你每次把灵魂吃进肚子里的时候，能感觉到哪种好吃，哪种不好吃吗？”

“……”

对面的骷髅纠结了一下，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表述，于是干脆给伊里斯完整描述了一遍：

“就是，就是灵魂融合到身体里，暂时就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亲身体会了一遍那个人完整的人生一样，好像有个词叫‘走马灯’？据说人在濒死前，会体验到自己一生的故事一样……”

“你们有过那种经验吗？我是说，濒死前的走马灯？”

“没有，因为严格来说，我们并没有经历过死亡。”

眼前的骷髅看上去有些遗憾，继续说道：

“没有经历过完整的一生，时间被无限拉长之后，我们的生命质量已经匹配不上这漫长的岁月了，于是越活越麻木……只有每次吞下一个不同的灵魂，感受到那个人的喜怒哀乐，才能短暂地充实自己，延长自己彻底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进程。”

“原来是这样……”

伊里斯不禁想到了自己。

按理说，女巫也一样是长生种族，没有寿命上限，那些几百几千岁的女巫都不知道后来如何了，很少能见到。

按这么说来，自己未来会不会也变得逐渐麻木，活成一具靠本能行走在世上的尸体？

（……还是先不想了。）

伊里斯摇摇头，好像这样做能把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脑袋一样。

她看向骷髅，试探性地问道：

“这么说来，如果那个灵魂生前经历的故事越多、越精彩，你们食用的过程就会越享受？”

骷髅用力地点点头。

伊里斯又问道：

“那生前经历的好坏有关系吗？既然是亲身体验一样，那肯定不希望体验到痛苦、绝望的剧情吧？是不是充满幸福和快乐的一生会比较好？”

骷髅茫然地想了想，说道：

“甜甜的东西吃起来很快乐，但是持续时间太短了，也填不饱肚子，吃完后反而会更饿。还是内容比较充实饱满的灵魂，吃起来最有滋味……”

骷髅说着说着，好像把自己给说饿了，顾不上伊里斯还在眼前，从空中抓了什么就要放到嘴里，这时才想起伊里斯的存在，于是那只白骨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伊里斯有些好笑道：

“吃吧，吃吧，正好我也想看看灵魂是怎么被吃掉的。”

骷髅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一口将手中抓住的某样东西大口吞下，随即微微抬头，露出幸福的神情。

（好像是在做梦……骷髅也会做梦的吗……）

伊里斯用手撑着下巴观赏着这一幕，只见骷髅的表情变化多端，一会开心，一会难过，一会发怒到快要跳起来，一会又露出奄奄一息的可怜模样。就这样过了十分钟左右，连伊里斯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骷髅动了动身体，恢复了平常。

“……女巫大人？”

“嗯？你吃完了？”

“是的，现在饱了。”

骷髅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颅，伊里斯猜想，这骷髅头对它们不死族来说可能就相当于会感知饥饿的“胃”。

“长见识了……原来吃掉灵魂是这样的一种过程。”

伊里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