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人并非罗瑟学生，而是与罗瑟同门的小学妹。她语气悲痛地缅怀了一遍罗瑟这个大师姐的优秀事迹，又一度情绪崩溃，又是痛哭又是哀嚎，最终在众评委的安慰下才好不容易开始了自己的毕业答辩。

“她怎么能……她怎么能这样！”

海蒂似乎也很激动，愤怒地握紧了拳头，压低音量道：

“这人就为了打压学长你，不惜利用自己的毕业设计，人也太坏了！再说她和那位罗瑟大师的年纪都相差多少了，我怀疑她根本连罗瑟的面都没见过吧！”

看到海蒂是这种反应，伊里斯心里很是欣慰。

“可以啊，海蒂，没被她的举动搞得自我内耗，怀疑自己有错，而是怪对面不好。长大了？”

“呜，学长……可是她这么一说，大家都……”

海蒂被伊里斯揉着脑袋，眼眶又不自觉泛红。

伊里斯明白海蒂在着急什么。

经过这位“罗瑟的小学妹”的一番演讲，伊里斯能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恶意增多，针对自己这边的视线从单纯的看戏转化为真情实感的愤怒。

恐怕这就是背后主导桑布想要的结果。经过几天的情绪酝酿，在最终毕业设计评奖并宣布森林分配结果的时候，顺理成章地引爆前期铺设好的一切……

“但是海蒂，你还是没完全看清一点。台上的这个人啊，要么是被人利用、当成工具，要么她其实就单纯想给自己的毕业设计博个同情分，只不过是蹭一下‘罗瑟学妹’的这个名头。总之，这个人并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你要懂得看清到底是谁想跟我们作对。”

“真正的敌人……”

海蒂埋下头去，若有所思。

伊里斯不再说话，让海蒂自己静静思考，自己则在一边看完了上午第一场答辩会的全程，看完了这一整场由桑布在幕后导演的闹剧。

当天夜晚，全部三场的答辩会都顺利结束，街道上是五朔节的节日盛典布置，从毕业季的压力中短暂逃离出来的学生们兴高采烈地上街游玩，一派热闹繁华。

伊里斯和昆恩难得一起出去逛街，海蒂则说自己要留在实验室里彻夜苦读，今晚不会出门。

“给，老师。……您今天竟然难得出来玩了，是怎么回事呀？”

伊里斯笑着递给昆恩一支点燃的手持烟花，自己手上也拿着一支同样的。

昆恩接过，两人手中迸发着灿烂的火花，并肩穿梭在热闹的节日街道上。

“你还喜欢这种小玩意，果然还是孩子。”

“才不是呢……年龄再大也会喜欢这种让人看了心情好的小东西的。”

“不过啊……你的心态确实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要是我在你这个年纪，现在肯定坐不住了。”

昆恩感慨一句，又默默看向手中的烟花。

（其实我的心理年纪也挺大了，要真是二十几岁的小女孩，我可能连现在的海蒂都不如吧……）

没有谁是生来就那么成熟的，都是经历过风雨，才能拥有如今淡然的心态。

伊里斯叹了口气，在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两串烤鱿鱼，递给昆恩一串。

见昆恩看了自己一眼，伊里斯笑着说：

“我还记着呢，老师最喜欢吃烤鱿鱼了，是不是？”

“你呀……太体贴了。难怪海蒂那么喜欢你。”

昆恩开心地接过烤鱿鱼，咬了一口，弄得满嘴酱汁也不在乎。

两人继续行走在街道上，步伐缓慢，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随意在街上游荡。

夜空中不时燃起烟花，各种形状的都有，多数是“庆祝毕业”“金榜题名”之类的祝福话语，伊里斯也眼尖地发现了几个趁势告白的。

各种心情的烟花共同将夜晚的星空填满，无论天上还是地下都是一片祥和。

“啊……要是真能放心享受节日就好了。明明是这么美好的日子……”

“正因为片刻偷闲，你才更能感觉到当下一刻的美好。”

昆恩似有感慨地说了一句，仿佛是在自嘲自己是个闲人，看待事情的角度也和伊里斯有区别。

伊里斯转移话题，看到旁边的小吃摊上有旋风土豆在卖，和昆恩说了一句要给海蒂带点土豆小吃回去，然后跑过去买了一套“旋风土豆”“锅巴土豆”“薯条”“薯角”“土豆泥”的土豆大全套。

“这么多……你打算一直这么拿着走？”

昆恩看伊里斯抱着一堆热气腾腾的土豆小吃回来，皱眉道。

“啊……确实不方便，要不先回去一趟吧，这些东西凉了也不好吃。”

“算了……找个地方，就那棵树底下吧，我帮你传送回去，咱们人就不用亲自过去了。”

“好啊！”

伊里斯赶紧抱着东西来到昆恩指定的位置，这里人相对少一些，昆恩掏出魔杖，闭眼施咒。

（……怎么感觉全天下只有我不会传送魔法……海蒂会吗？好像没问过她……）

昆恩睁开眼睛，伊里斯刚买来的土豆全餐已经原地消失，她暗自松了口气，将魔杖收起来：

“好了，咱们继续逛吧。”

“老师真厉害！”

伊里斯这句夸奖发自内心。

昆恩叹了口气，倒也不否认伊里斯的话：

“我也没想到，如今我用传送魔法的技术还没退步……不过大多数时候，我也得靠买来的魔药做这些事情。”

“买来的魔药啊……”

昆恩不是那种会压榨学生的无良导师，她自己炼制不出来的药水通常都会选择去学院里的魔药店购买，而不是强迫自己的学生帮自己炼制。

想到这里，伊里斯的心更痛了。

曾经的魔药天才，现在需要什么魔药，只能在自己曾经的手下败将那里购买。

“老师……”

伊里斯下意识地开口，想询问昆恩最近的状况怎么样了，自己之前突然过来询问她的往事，有没有对她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

然而话一出口，伊里斯还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打算听昆恩自己说。

昆恩如果愿意说当然好，不愿意，伊里斯觉得自己不能再勉强她谈及伤心的往事。

昆恩那边倒是没什么太大波澜，提及魔药，她语重心长地劝慰伊里斯：

“现在的魔药产业和我那时候完全不同了，在我看来，往后甚至会比我那时候的大环境还差。我愿意相信你们的实力，但你们也不要小看埋在水下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