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里斯点点头：

“按理说只能是这样。我们也好，可能修女也一样，魔力来源都是直接来源于那个顶层的造物主‘诗人’，不然不可能八种魔法都能学啊。”

“就不能是同时来源于八个主神吗……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和直接来源于诗人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了。”

“这种猜想，好像基本没什么人提吧……为什么会这样呢……”

伊里斯感觉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这么容易就能做出的推测，不可能迄今为止没人想到过。但是不管是官方教科书上，还是专注于学术讨论的学术期刊上，伊里斯从来没见过类似的论调，大家都默认“女巫的力量来自她所签约的恶魔”。

海蒂思考道：

“首先排除魔力是我们自身的力量，因为我们最初都是普通的人类之身，直到宣誓成为女巫后才能使用魔法的……我觉得书上关于魔力的定义还是没问题的，魔力，本质上就是借用了神明的力量。”

“关键是……哪位神明，对吧？”

“嗯……这个问题想来还真是有趣，我从来没认真思考过。学长，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的？”

“说是阴差阳错也对……不过，我的确之前就有在意过。”

借着脑子里灵光一现的“土豆教”，伊里斯意外收获了和海蒂的这一番关于神学知识的讨论。

“等等，除了主神之外，是不是还有主神之下的‘半神’这么一说……？那恶魔和半神又是什么关系，还有天使……”

“会不会只是叫法不同呀？”

“你是说……”

“说不定恶魔和天使本质上都是半神的另一种称谓而已，只是人们强行想将善恶分开。因为在历史上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女巫这个群体不都被正派的修女所压制，只能躲躲藏藏，被发现了就会被正义审判嘛。所以自然而然的，被女巫所效忠的那一部分半神就被安上了‘恶魔’这个坏名字，而被修女效忠的半神则被称为‘天使’。”

“你这个想法……好像意外的很有道理。”

论异世界的神学知识也好、历史知识也好，伊里斯都是不如海蒂懂得多的。

眼下听海蒂一番兴奋的猜想，伊里斯也来了兴趣：

“会不会神明本身都是没有善恶之分的，八个主神所分管的领域里也都包括了善恶的各种方面，是全能的？所谓的正神邪神，其实只是人类的擅作主张？”

“但是现在就连恶魔本身都认可‘恶魔’这个称呼呀，难道是因为祂们觉得有趣？……其实也不排除事实就是如此。”

“谁知道呢……只能从现有信息推断了。”

“说起来，学长你最终是想得出什么结论？我有点好奇。”

海蒂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向伊里斯。

伊里斯斟酌片刻，还是将实情告诉了海蒂，希望她能一起帮忙思考：

“听说有一种名为‘魔王’的存在，是所有冒险者都想打败的终极目标。但是目前没人知道魔王是谁、在哪，甚至祂是否存在，有一种可能，是魔王尚未出世……”

“魔王？恶魔之王吗？”

海蒂无意的一句话却仿佛在伊里斯脑中响起惊雷。

（魔王……是恶魔之王？！）

是啊，这么简单的文字游戏自己之前居然没发现？

魔王，魔王，众多恶魔的王，也就是女巫上级的上级……所以冒险者的终极目标是祂，而之前需要通过和女巫交手来练级，好像一切都变得天经地义。

“如果说恶魔真的是半神的其中一种别名的话……那恶魔的王，就是……”

“……八个主神之一？”

“是吧！”

伊里斯和海蒂面面相觑，彼此脸上都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但是如果这么说的话，我们甚至连恶魔的本体都没见过，要说冒险者能够打败恶魔的王……就算只是打败其中一只恶魔，我也感觉是天方夜谭啊。”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们谁都不知道冒险者具体是怎么获取力量的。魔法以外的途径……他们本身的力量来源和恶魔不是同源的，所以说不定还真有希望呢。”

“难道是造物主跟我们开了个玩笑？”

海蒂小声嘟囔了一句，伊里斯也是脑中一团浆糊。

造物主、八个主神、祂们下面的天使和恶魔，还有最下层的修女、女巫和冒险者……这多方势力中，到底谁和谁才是真正的敌对关系？

“……有点搞不懂了，我看还需要更多信息才行。”

伊里斯摊摊手，表示暂时放弃。

海蒂却不想停止这个话题，继续回忆道：

“那女巫宣誓词的后面几句是什么来着？借助神力学习魔法，然后还有什么来着？”

“没什么了吧，我记得那宣誓词挺简短的，最后就是求游吟诗人给自己赐予一个新名字，有了新名字，就可以作为女巫之身在世上行走。”

“游吟诗人赐予的名字……对吧？”

“好像……确实是？”

伊里斯和海蒂对视了一眼，彼此露出肯定的神色。

伊里斯率先开口道：

“所以认定我们成为女巫的，终归还是最上层的造物主‘游吟诗人’啊。”

“没错，是祂给予了我们名字，从此以这个新身份活在世上……”

“这简直……”

伊里斯长叹了一口气——

“和真正的神明作斗争什么的，简直是太不自量力了。”

“学长，其实也不用那么气馁……”

海蒂温柔地笑了笑：

“虽然我不知道学长你想做什么，但或许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啦，毕竟你又不是想取造物主而代之。”

“哈哈哈……确实是这样的啊。放低目标，也是放过自己的一种方式。”

“总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放手去做就好了，对吧？”

“嗯！”

伊里斯恢复了些许精神，和海蒂共同享用起香喷喷的土豆夜宵来。

（要说打败‘魔王’就能获得回到原世界的力量……当时那个恶魔‘西弗’确实是这么说的吧？如果‘魔王’就是其中一位主神，那自身力量都强到足以打败祂了，还愁什么不能回家啊。）

（对了，那个恶魔是不是这么说过，‘这事靠不了别人，只能靠自己的力量’……）

（这好像，已经给足了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