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伊里斯被闹钟吵醒，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

昨天夜里伊里斯匆匆回房睡觉，然而在睡梦里她仍在不停思考着有关“魔王”“半神”的一系列问题，一个晚上都让大脑放松休息，睡了和没睡差不多。

“啊……头好晕……不行，振作起来，今天可是海蒂答辩的日子。”

伊里斯拍拍脸，这才发现自己的房间让给卢米住了，所以昨晚是在海蒂的房间睡的，然而现在屋里完全不见海蒂的踪影，伊里斯怀疑她甚至一夜未归，通宵在实验室做答辩准备。

“那孩子……”

伊里斯叹了口气，站起身，眼前立刻一阵晕眩，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她跌跌撞撞地在旁边自己带来的背包里翻找一阵，找出一支睡眠药剂，也不管这药水价格有多贵了，一仰头将其喝光。

重要的时刻终于来临，伊里斯必须让自己保持清醒。

一管药剂下去，几分钟后，伊里斯瘫在床边悠悠醒转，感觉身上好了不少，脑袋也清明许多。

……

“……早啊，老师，您有见到海蒂去哪了吗？她不会还在实验室吧？”

伊里斯下楼后发现海蒂同样不在客厅吃早饭，又不禁皱眉。

（海蒂不会在实验室睡过头了吧？要不我去叫她一声……）

“她啊，早就过来吃完早饭，继续回屋做她自己的事情去了。她说要等你吃完饭之后和你一起过去。”

“这样啊……”

伊里斯坐到昆恩身边，拿起一片吐司，又观察了一番昆恩的模样。

昆恩昨天晚上比她睡得早，看上去状态和平日里差不多，但脸部僵硬的肌肉和手上略微的颤抖还是能看出她内心的紧张。

“老师，您今天也过去吗？”

“啊？嗯，我当然会去，毕竟是自己学生的答辩嘛。”

昆恩说完，又自嘲了一句：

“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当评委的资格了，不会有日程上的冲突。”

“……”

伊里斯沉默片刻，反手握住昆恩冰凉的手：

“您尽管期待今天海蒂的表演吧，一定让您不虚此行。”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可就相信了。”

“去年您在台下的应援，可是让台上答辩的我大受鼓舞呢。”

“那就好，那就好。……”

昆恩的另一只手无意间也覆盖在伊里斯的手上，同样是冰冷的，手心冒着冷汗。

伊里斯感觉内心里有股火焰在燃烧，就等着今天的华丽舞台将其引爆。

海蒂的答辩时间和去年的伊里斯差不多，是第二天上午场接近最后的位置。虽然轮到海蒂上场，时间应该已经接近中午了，但海蒂和伊里斯还是早早前去候场，力图做好充足的准备。

“那我们走啦，等会见。”

“老师您就不用那么早去了，等会慢慢过去也不着急的。”

“海蒂学长，加油！”

“加油！我们都会去给学长你加油的！”

“海蒂学长必胜！”

海蒂和伊里斯在工坊门口接受了一场盛大的送别，气势比伊里斯当年只增不减。众人心里大约都明白，海蒂今年的形势要比去年的伊里斯艰难许多，因此也都真心想为海蒂打气，帮助她渡过难关。

“……学长，说心里话……”

出门走了一段路后，海蒂犹豫地开口：

“……我其实不是很想让学妹们都过来的。万一……”

“我知道你的心情，但你不用这样。有我在呢。”

伊里斯拉住海蒂的手，海蒂将两人的十指相扣，就这样拉着手慢慢往前走。

“还是那句话，你只当今天是你人生中第一次作品发布会，以后我们开起了魔药店，这种事还会经历很多次，习惯就好。”

“嗯……我一直记得。”

在伊里斯的劝解下，海蒂心情转好了一些，嘴边也终于露出笑容。

和昨日不同，今天的海蒂是以候场选手的身份前来的，因此两人没有去观众席落座，而是直接来到后台的准备室。

准备室和舞台一样，都是临时在繁星广场上建起来的，但有魔法的参与，这临时搭建的建筑也完全看不出简陋。每个即将上场的选手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立准备室，面积不大，但胜在清净，不用和众人一起挤在同一处，是完全的个人空间。

“等会咱们就一直待在这里，不出去看表演了？”

伊里斯盯着准备室墙上的投影屏幕问道。

根据伊里斯去年的经验，这块屏幕等答辩正式开始后，就会全程直播舞台上的情况，不用去观众席也能看到其它人的答辩情况。

“嗯，我怕又像昨天那样……影响心情。”

海蒂似乎对众多观众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了心理阴影。

“也是，在你出场之前，咱们就在这里躲个清静吧。”

伊里斯顺手找了把椅子坐下，海蒂拿出她的毕业设计作品，一列列摆放在准备室的桌子上，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背答辩用的稿子。

“需要我帮你看看PPT……啊不，幻灯片吗？”

“这个……嗯，要不学长你还是帮我看看吧。”

都到这时候了，也没必要继续保密了——

海蒂这么说着，在投影屏幕上用魔杖放映出自己准备好的幻灯片，立刻切换了状态，用流利且自信的姿态开始讲解自己的毕业设计。

“…………”

海蒂的讲解极其顺畅，没有丝毫卡壳，那正是她对自己的魔药作品掌握程度极高的证明。恍惚间，伊里斯都感觉自己不是在听一个即将毕业的学生讲解自己的毕业作品，而是在听一个专业的魔药专家开设的前沿魔药讲座。

“……我的讲述就到这里，谢谢大家。”

海蒂一口气讲完，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不好意思地问伊里斯有没有什么建议。

伊里斯人都看呆了，半晌才开口道：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你讲幻灯片……”

“嘿嘿，我之前一直在私下里偷偷练习学长你讲幻灯片的样子——因为那实在是太帅了！所以我就想着，要是也能练成学长你这样，或许会吓你一跳……”

“真的吓了我好大一跳啊！太专业了，完全看不出是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这个幻灯片的排版和逻辑链条做的也是……啧啧，我完全挑不出什么毛病的程度。”

“真的吗？我、我……”

听了伊里斯毫无保留的夸奖，海蒂满脸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最终挤出来一句：

“这样的话，至少能帮学长你做出一点反击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