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大战的起因根本无从得知。从我们的视角出发，平日里和我们没什么瓜葛的冒险者们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就突然转变了性子，跑过来挑衅我们，激化矛盾，很快就形成了全面战争的局势。”

“不知为何……”

（就连战争的亲历者都这么说，想必那次大战的起因确实有蹊跷啊。）

“那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啊！问题是，是人类还是修女，或者是神明？”

希雅对卡尔点点头，神情严肃：

“表面上看是人类和我们女巫的资源争夺，但我一直认为这是造物主的指使，一切都在为之后的‘协定’铺路。”

“所以协定的具体内容……”

“这之后都是我个人的猜测，你们听完自己分辨就好。

“在我看来，大战的目的不是一方胜过一方，而是让两边切实形成敌对关系，然后修女就能从中介入，让协定变得顺理成章。

“协定的作用就是把一切都变得制度化，引入了监管机构和评分系统，用各种条条框框来限制我们女巫和冒险者的行为，强加给我们名为‘战斗’的工作。”

“形成敌对关系……女巫和冒险者的敌对，是从大战之后才有的事情……”

伊里斯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三人沉默片刻，各自都在思考。卡尔最先开口：

“前辈们是因为不想和冒险者战斗，所以才出来隐居的吗？”

“不完全是。更确切的说法是，我们不想失去原先宝贵的自由，也不想受到新生‘协会’和那群修女的共同监管……”

希雅意味深长地看了卡尔一眼，说道：

“你之前说你也想加入这里，但是你的理由和我们应该不太一样吧？”

“我……”

卡尔一时语塞。

伊里斯在旁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二人的对话，她早就对卡尔的隐居理由感兴趣了。

希雅继续说道：

“我看你不是想要挣脱什么，只是因为恐惧而选择逃避。如果你承认这点，那么我也可以收留你，但我看得出来，你住不了多久就要吵着回去了，是吧？”

“……哈哈哈。”

听了希雅的话，卡尔释然地笑了，然后大方承认：

“是，您说的简直太对了，我就是在害怕。”

“害怕？！”

伊里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卡尔看向她，苦涩一笑：

“你不知道啊，伊里斯。在黑森林的这些年，我亲眼看着很多战力达到顶峰的战斗女巫和冒险者们一个个莫名其妙地死去，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们的死一点也不像她们生前达到的高度那样轰轰烈烈，反而寂静得让人害怕。”

“又是莫名其妙的事情吗……”

莫名其妙的开战、莫名其妙的死亡，伊里斯现在明白眼前的这两位女巫到底在敬畏什么了，那是超出认知范围的“未知”，同时也意味着不可战胜——

“……而且啊，不是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叫‘月满则亏’吗？警醒着人们不能达到极点。我想这点不管是对冒险者也好，对女巫也好，都是一样适用的吧。”

“规则都是人定的，并且不适用于每一个人。”

希雅没有丝毫犹豫地出言反驳。卡尔一惊，随即默默思考起来。

希雅继续说道：

“看得出来你是想寻求抗争的，只是苦于没有方法，但眼下你旁边不就有个很好的同伴吗？”

“伊里斯……”

（连希雅前辈都在劝卡尔前辈跟我合作，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咳咳……虽然现在女巫的师生关系好像和我那时候不太一样了，对于老师都可以直呼其名了，但是我觉得你们的相处模式也挺不错的呀！亦师亦友的感觉，联合起来，应该能干出一番大事业的。”

希雅的语气又变得柔和起来，像一位和蔼的大家长一样，鼓励着卡尔和伊里斯两位后辈。

“什么老师？我们有提到昆恩的事情吗？”

“不是这个意思，卡尔前辈……那个，希雅前辈，我跟卡尔前辈不是师生关系，您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啊？”

“啊？”

希雅罕见地露出了傻眼的表情，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

“呃……不是师生关系……但是你不是从她手上继承的黑森林吗？”

“是这样没错，但现在的见习女巫不是直接跟着老师在森林里学习，而是现在学院里度过三年……”

经过了上百年的时光，女巫世界的制度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伊里斯又是好一通解释，这才大概把“女巫学院”“工坊”“毕业考试”之类的事情给希雅说清楚，希雅听完，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现在已经变得这么……呃，这么……”

她绞尽脑汁，好像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只说：

“……嗯，其实也挺好的。只需要固定的三年就能成为被认可的女巫，可比我们那会遥遥无期的好多了。”

“哈哈……”

“那从前要想从老师手上继承森林，不得等到老师……那个，去世了才行啊？那得多长时间啊！”

“也不一定，多数情况都是在得到老师认可之后自己出去找一片属于自己的森林居住的，直到老师走了之后才选择回去继承，不用一直住在一起。不然老师也挺烦的啊。”

“……伊里斯，我有点喜欢从前的女巫世界啊。有没有时间回溯魔法能让我回去过日子啊？”

“这……”

伊里斯发现自己穿越过来之后，竟然还没想过这个世界存不存在“时光机”这种事情。

“不行的，别想了。与其想要回到过去，不如还是努力把未来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吧。”

希雅出言劝阻。

魔力如此强大的女巫都这么发话了，卡尔彻底放弃了时光回溯的想法，但她一点都不失落，反而更加精神地拍拍伊里斯的肩：

“好！那咱们一起努力吧！”

“……好？”

“哎，伊里斯，你刚才找希雅前辈要诗句原文是要干什么啊？快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成型的计划了？”

（卡尔前辈看似脱线，其实心里还是有一套完整的逻辑的啊。）

伊里斯这样想着，转头向希雅问道：

“您能告诉我从前女巫是怎么追求成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