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听完了，伊里斯只需要简单地做出肯定的回复，赢得一片感恩戴德就够了。至于剩下的具体事宜，包括怎么种树、怎么传送冒险者到黑森林、怎么与黑森林取得联系之类，都有布兰会帮伊里斯打点好，无需她本人出马。

不如说，伊里斯需要刻意减少自己露面的次数和说话场合，才能更加凸显出深不可测的形象。

越是高冷，就越有人想来追捧。

“这下应该能更直观的感受到了吧。关于我们要做的事，要改变的现实，还有即将建立起来的新局面。”

伊里斯关掉投影，对集会的核心成员们说道。

“……她们去找你的这个同学‘布兰’的时候，应该会给她贿赂吧？她跟你说了没有啊？”

卢米一句话打破了严肃的气氛，让昆恩捂住嘴偷笑了出来。

伊里斯也是无语：

“这不是重点……”

“我这不是怕你被坑了嘛。怎么样，有没有？我觉得肯定会有吧。”

听到卢米的话，卡尔明显表现出不屑的态度，把头扭到一边。海蒂则有些好奇地看向伊里斯。

提到钱的事，伊里斯不可能像卡尔一样不在乎，她甚至在心中惊叹卢米的敏锐：

“……有。布兰之前告诉过我，说要把贿赂都给我，后来我跟她商量了一下，三七分成。毕竟她最近生意也不好做。”

“我就知道！……啊，我没问题了，就是突然想问。你继续，继续。”

卢米打了个响指，开心的好像这钱是她的一样。

海蒂在一旁若有所思，表情像是在说“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海蒂对这个不熟，她绝对想不到，当初魔药大赛，有多少人背地里给评委塞钱……算了算了。）

伊里斯相信海蒂在魔药这方面的绝对实力。碾压性的实力面前，这种小动作根本没有对抗之力，所以海蒂也不需要特别懂这个。

“咳咳。就像布兰说的，我在帮她战斗这件事已经被我故意传出去了，也就是说，和协会的斗争已经开始了。”

“但是至于这么早就开始吗？”

昆恩举手提问。

伊里斯早就猜到有人会这么问了，继续说道：

“我不会立刻和协会对立的，要知道，协会内部不止有一个派系，不同派系的成员都有各自的目的……在扳倒桑布的这件事上，我还想借协会的一臂之力呢。”

“可是协会里不是有很多桑布集会的人吗？就是那个她新组建起来的‘平民集会’，叫繁星会的那个？”

“没错，桑布就是指挥着那群人去查抄各个森林的陷阱机关，让本就没什么战斗能力的女巫更加雪上加霜……还有魔药店也是，学院里的魔药店，最近隔三差五就会以‘安全检查’的名目停业整顿，完全做不成生意，还要倒贴罚款。”

“那你是想……”

伊里斯笑着摇摇头：

“桑布的眼界还是太窄了啊。要知道，协会最重要的职责不是管理女巫内部的秩序，而是为了维护协定而生——只要不触及这个核心利益，协会会长甚至都不会亲自出面，制止桑布的行为。”

“也是啊，协会内部已经被桑布腐蚀成这样了，会长和她更上面的人为什么袖手旁观？这不合理啊。”

卢米沉思道。卡尔冷哼了一声：

“我看是她们故意放任桑布这样做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我也这样觉得。”

伊里斯肯定了卡尔的话语，反倒让卡尔有些惊讶：

“你真这么觉得啊？我只是随口一说。”

“嗯，不如说，这是唯一答案。不管我们在这里怎么折腾，冥冥之中，都有一个我们抗衡不了的存在注视着一切——所以，要把眼界放宽。”

“借力打力……”

“规则是要遵守的，但不是协定上所写的那些。摸清那些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规则，然后利用它们，去改变那些可以被改变的——协定虽说是协定，可它是需要人去维护的，不是固定下来的真理，也就是说……”

“协定完全可以被打破，然后重新制定一套新的规则！”

“没错，只要不与那套‘无法改变’ 的规则相违背就可以。”

伊里斯对兴奋发言的海蒂点点头。

卡尔挠挠头：

“越说越玄乎了……什么无法改变的规则，就比如说成神的那套规则？”

“没错，那就是其中之一。‘只有穿越者才能成神’，这不是协定所写的，而是事实如此。像这种规则，我们就无力违背了，强行对抗也不会有结果。”

“但是‘女巫必须独自迎敌’这种就属于放屁，只要没人管，我爱怎么战斗就怎么战斗，打到别人森林也没关系，对吧？”

卡尔有点理解了伊里斯的话。

“是的。现在，有这样一条规则，我想我差不多摸清楚了——”

伊里斯环视众人一圈，郑重开口：

“‘在主神没有全部诞生前，冒险者的战斗必须持续下去’。”

“持续……”

“协定出现的时间点是很特殊的，是因为有了穿越者，才有了协定。所以现在的协定就是为了给这些穿越者一个不断升级的环境而生的——那些繁琐的等级制度、登记制度、把所有东西数值化、规范化，其实都是为了帮助他们升级成神。”

伊里斯越说语速越快，这些结论综合了她穿越以来这四年的所见所闻，在她心中可信度很高：

“最重要的是没有摆在明面上，但却实际发生了的一种现象。‘平衡’。准确来说，包括了年度审查、战力平衡、版本更新、还有那些曾经的天花板级别战斗女巫的莫名隐退……”

伊里斯说到这里，卡尔猛地坐直了身体，死死盯向伊里斯。

卡尔对此早有疑惑，也是她许多年来的心结。眼下，伊里斯似乎能解开一些疑问——

“协会、修女、公会，这三者与其说是在履行协定内容，不如说，本质上是在维护游戏平衡。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有些违反协定的事情可以被忽略，有些就不行；传说中的新手保护期和越来越严格的年度审查，莫名其妙的审查规范……

“而桑布就算把女巫世界闹翻天，也没有真正倾覆游戏平衡，所以尚且在容许范围内。她和我们一样想要破坏掉当前的协定，引发战争，建立起新的秩序——但是以她的行动来看，没有用。”

伊里斯两眼一眯，神色危险：

“依我看，再多战争也只会导向和从前一样的局面，三方和谈，共守协定——只有真神诞生，才能彻底改变游戏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