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会长

听到伊里斯的话后，投影甚至轻微晃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表现出对面的动摇。

“……继续说。”

（这是感兴趣的意思？）

伊里斯注意着周围那些迷茫的眼睛，忽然就体会到了谜语人的快乐。

“‘诞生于荒芜之地的第一粒的种子，万物起始’。”

“…………”

短暂的沉默过后，伊里斯面前突然闪现出光芒，地上逐渐形成一个烟雾构成的魔法阵，隐约能看出是传送用的。同时投影中传出声音：

“到我这里来吧，我们详谈。”

（这态度的转变还真是猝不及防……）

伊里斯看到那些隐藏的眼睛明显流露出不解和焦急，有几处的眼睛直接消失了，估计是去通风报信。她在心里感觉到好笑，又有些暗爽，于是刻意放慢动作，没有着急迈入传送阵。

（又消失一个……那边那个好像也在犹豫……算了，你们就慢慢猜去吧。）

看够了之后，伊里斯一脚踏入已经成型的传送法阵，身体立刻感受到强烈的失重感，像是被龙卷风卷上了天——

“…………”

被风沙迷了眼睛的伊里斯半眯着眼，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另一片天地。

周围都是狂风卷着石块和灰烬般的东西，到处都是破裂的。只有脚下的地面和眼前的建筑，算是这里唯一坚固的事物。

“那是……教堂？不，好像有点区别，是不是应该叫作‘圣堂’……”

没有人前来接引伊里斯，于是她独自步入这栋神圣的建筑。宏伟的天花板，柔软的地毯，以及中心对称的奇妙布局，构成了这里的正厅。

“八个方向……”

与伊里斯印象中教堂的模样完全不同。

步入正厅，最为显眼的就是立在中央的一尊巨型雕塑，大约三米的高度，让上面雕刻的人脸压迫感十足。雕塑共有八个面，每一面都雕刻了一种形象，伊里斯立刻联想到“八位主神”。

“真是奇妙的设计……”

每位主神的神像都面对着祂面前的几排座椅，于是构成了这里中心对称的座椅排布。但是眼下，这座圣堂空空荡荡，只有伊里斯一人。

伊里斯走上前，大致欣赏了一番八位主神的形象，又继续向前走去，但视线所及的每一扇门都紧锁不开。伊里斯又环顾一周，仍然没发现将自己传送来的那位协会会长的身影。

（这是什么意思……？）

伊里斯尝试直接呼唤：

“有人在吗？”

雕塑的其中一面迸发出光芒，在空中形成一面水镜。伊里斯鼓起勇气走上前去，看向镜中的景象——

“……恶、恶魔？”

镜中的世界里，一枚扭曲变形的时钟正滴滴答答地走着，本该是圆形的时钟像液体一样融化，向下流淌，形成了如同人脸的模样。

“可以这么说。”

时钟开口说话了。

伊里斯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看雕塑，又看看镜子，愣了两秒，才回过味来：

“……协会会长的真身是恶魔？”

水镜对应的雕塑上也充满了时钟和线团的元素，线团一般是“因果”的象征物，伊里斯推断出，这尊雕塑代表的是名为“时序之神”的主神。

也就是说，协会会长是时序领域的半神……

“所以，你无法直视我的真身，只能以这种形式交流。”

镜中的恶魔解释了一句，然后步入正题：

“你想成为森林之主？”

“是的。”

两边都是开门见山，没有隐瞒。

伊里斯感觉镜中的恶魔似乎笑了一下，祂接着说道：

“开女巫之先河……你的合作者都有谁？半神，还是修女？”

（其实都有。）

伊里斯停顿了一下，没有直接说明，而是反问道：

“还是先请会长给个明确表态吧？这样，我才好考虑说不说。”

对应伊里斯的提问，镜中恶魔并没有正面回应，继续自说自话：

“你是否做好引发世界大乱的准备了？要知道，第二次大战或许就要因你而起。”

（这算什么……道德绑架还是威胁？）

伊里斯硬气道：

“就算大战，这一次，也不会是女巫和冒险者之间的内斗了。”

“……呵呵，呵呵呵……”

镜中恶魔察觉到伊里斯的言外之意，放声大笑起来，听得伊里斯一阵毛骨悚然。

“……的确是剑指成神之人的觉悟啊。”

“…………”

“这件事，其实我说了不算，之所以让你来这里也是为了请示游吟诗人的意见。去吧，去聆听造物主的旨意吧。”

笑声渐停，伊里斯莫名感觉这个恶魔好像和自己亲近了起来，之前那种难言的隔阂感似乎已经消失了。

“……要怎么做？”

恶魔没有回应伊里斯的问题。

水镜崩塌，化作地面上的一滩水渍，又在转瞬间全部蒸发。伊里斯疑惑看向面前的雕塑，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是……”

伊里斯绕着雕塑走了一圈，最终停在“森林之主”的神像前。“森林之主”头戴花冠，手持树枝，长裙及地，光是看着就仿佛能感受到森林的清新。

正当伊里斯快要看入迷的时候，整尊矩形雕塑开始下沉，一阵轰鸣。细小的石块从雕塑上掉落，与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挤压声响。

当“森林之主”的面部与伊里斯视线齐平，伊里斯猛然发现，石像上雕刻着的居然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这算什么……）

雕塑继续下降，直至在地面上出现一个空洞。洞内散发出莹莹光芒，伊里斯低头看去，洞内是散发涟漪的水波，映照出此刻自己的脸庞。

接着，那脸庞开始扭曲、变形，向四周撕扯，最终化为许多碎片，从碎片处生长出嫩芽——

“——哇啊！”

伊里斯踉跄着后退，从空洞中生长出的植物长势迅猛，转眼间就已经交织成高大的藤蔓。藤蔓上还缠绕有许多较细的枝叶，枝叶上含苞欲放的花苞似乎马上就要绽放，美轮美奂，看得伊里斯移不开眼。

“这是……啊！我的眼睛！”

没有丝毫预兆，一阵强烈的光芒从上方倾泻而下，让伊里斯本能地捂住双眼。即便如此，那过于强烈的光芒也让她的眼睛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灼烧感，痛的她流下两行眼泪，眉头紧锁。

“什么东西……眼睛，眼睛好痛……”

好在那光芒只持续了短暂的一阵，伊里斯闭着眼睛感受到光芒褪去，小心翼翼地挪开双手，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让她大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