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啊？直接给新人提拔到5号了？”

“怎么，不行吗？你觉得她比不上过去的5号？”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换座位的意思不就是重新排序吗，那还是要考虑目前的情况……”

“再说她坐到4号旁边去，和现在这个位置有什么区别……啊啊啊我什么都没说！现在的问题是没有哪个新人是直接从12号跳到5号的！”

“没有吗？我当年…………”

卡尔没再继续说下去，伊里斯琢磨着她大概也没有过这么大的跨度。

也是，和平年代，不会一下子失去这么多位集会成员。

“我……”

伊里斯刚想开口提议自己要不坐到11号就好了，反正11号是个小透明，没人在乎她去哪了，也能和卡尔隔开一个位置，让她们尽快闭嘴。

毕竟全场只有伊里斯自己明白，自己和卡尔确实不是一个队伍的，不需要实时沟通，她们争来争去的这些都是无用功。

（那个9号……居然不怎么反对？）

这时9号已经换了位置，坐到了原先6号的位置上。伊里斯正好余光瞟到她身上，发现刚才还脆弱无比的9号，在听到“5号的位置要正式换人”这么重大的事情时，居然只是移开视线，不作多少关心。

（是自觉拦不住吗……她刚才可没有这么冷静，明知道自己的举动会惹人厌，搞不好卡尔前辈就直接把她踢出去了……）

伊里斯忽然来了兴致，话锋一转，开口道：

“好，那我去5号位置了。”

“等一下！不是还没商量完……”

“有什么商量不商量的，这么点破事还需要吵多久？我刚才说到哪了？全忘了！”

不用卡尔的眼神示意，伊里斯已经离开椅子，绕过大半边桌子来到5号的座位处，拉开椅子坐下。

“你……”

“好，继续说，那个什么……对！大战！协定说白了不就是用来终止战争的和平协议吗？只要我们再度向冒险者开战，这协定当然就自动作废了。”

（9号……在发抖。）

卡尔的想法伊里斯不是没想过，甚至已经考虑过很多遍了，因此卡尔的发言在她听来并没什么要点，于是注意力全放在了身边低着头的9号身上。

（这人居然是桑布的开门大弟子吗……她没加入星光会？那个号称只有精英女巫才能加入的神秘集会……放在从前含金量还挺高的，她居然没受到牵连？）

（也许因为是桑布的自己人，桑布故意没让她加入……嗯，有这个可能。）

（如今桑布那一派的人要么反戈要么被追杀，就剩她一个人来参加这个集会，她居然还真敢来？她会站在哪一边呢……好像哪一边都不像。）

难道是和自己一样，有单独的观点要提出？——可是看9号的样子，又不像是能独当一面的领导者，实在想象不到她会提出什么不同意见。

“……所以说啊，你们那什么新的见习女巫培养方案，要实行也是等到战争结束之后，不然哪来的什么协会，哪来的什么秩序呢！……甚至协会就不应该存在！”

“其实，我觉得协会还是可以存在的……只不过是更偏向女巫内部的组织，而不是服务于协定。”

“哦……你这么说也行吧，反正都是战后的事了。眼下！最关键的！还是积极开战，不要坐以待毙！而提到战斗，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我们一众战斗女巫……”

伊里斯感觉到卡尔的眼神在自己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秒，又飞快闪开，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卡尔慷慨激昂地发表完一通言论，整个人都变舒畅了，继续和赫斯开始小孩子拌嘴般地争论起哪一方正确哪一方错误。这时，让伊里斯最期待的6号发出了猫头鹰的咕咕声——

“……你们都说完了，那让我也来讲几句吧。”

（原来能说人话啊。）

伊里斯立刻把9号的观察抛之脑后，越过9号的身影，好奇地盯着6号毛茸茸的猫头鹰脑袋看。

“我们的意见大概和你们两个所说的都不同——不过很简单，概括起来就四个字，‘维持现状’。”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现状就是这样，不涉及到做什么的问题啊。”

卡尔小声嘟囔了一句，于是6号立刻反驳道：

“不是这样。‘维持现状’本身就是一种行动，保持现在被架空的协会、上门送死的冒险者、不受规则约束的女巫，这本身就是武力至上的世界了。”

咕咕——

猫头鹰似乎发出了夜间捕猎的叫声，猫一般的眼睛明亮且锐利：

“我觉得现在的乱世很好，很适合我们战斗女巫。和平年代没人会崇拜武力，只有朝不保夕的乱世，绝对力量才能显现出它应有的优势。所以……”

猫头鹰先是看向赫斯：

“把战斗魔法用作自保的工具，本身就是对战斗魔法的一种亵渎。”

她又看向卡尔：

“至于大规模发动战争，不管最后谁输谁赢，难道收获的世界还能比现在好吗？我们费时费力地去战斗，难道就为了给那些炼金女巫、工匠女巫和……绿女巫，一个更加安定和谐的未来？呵。”

（哇，这是……如果说卡尔前辈的开战主张是激进派的话，那这个就是……保守派？）

“谁要干那种事情？我选择成为战斗女巫是为了自己活的快活，又不是为了成为其它女巫的一杆枪，为了她们卖命。”

（——认为激进派过于保守了的保守派。）

猫头鹰的一番言论把卡尔和赫斯等人说傻了，也让伊里斯莫名兴奋起来。

虽然这观点伊里斯一点都不认同——毕竟她绿女巫的身份在这里，不可能认同战斗女巫的利己行为——但是猫头鹰的话语确实激发了她一些新的灵感。

“…………”

“我要说的差不多就是这些，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一贯如此。其它女巫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都与我无关——只要让我过得舒心就行。”

从伊里斯的视角看，在猫头鹰的身后，一头满口獠牙的狼探出头来：

“是呀，这么多年了，我头一次感觉到真正身为战斗女巫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