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大悲:佞臣横着走
作者:小鹿丢丢 | 分类:言情 | 字数:21.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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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乾元元年是个多事之秋, 新后驾到,先帝驾崩,贵太妃乱政......可这些都还不算是最劲爆的。
最劲爆的是, “殉国”多年的忠烈将军奇迹归来, 可是却不见了忠烈。
这所有的一切仿佛是约好似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压得你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几起陈年旧案的平反, 将朝廷的势利范围又重新推上了一个新的界点, 我虽然做着傀儡,好歹也算是一个明白的傀儡。我自然能明白,我这么一个眼中钉, 离被拔除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所以在平静了几个月后,继八公主和九公主相继奉旨准备下嫁的时候 , 皇室终于又迎来了一波新的冲击。
导火索就是, 宠冠后宫的颖夫人, 被太医诊断出了不孕。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不孕的风波很快就牵扯到了已经还政于皇上, 隐退于长乐宫临华殿的昭毓太后我身上,说是这一切的根源,在于太后在颖夫人入宫之前,曾经恶意打掉过夫人腹中一个已经成型的男婴。
一时间,朝野上下掀起了一股声讨太后的声潮, 各派势力居然空前团结, 希望昭毓太后能够履行之前的承诺, 为自己的错误前往晖霁殿修行忏悔。
当然了, 这股势力中, 带头的就是“大义灭亲”的傅将军。
我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被莫名其妙地请出去了, 不过不是揽月宫,直接就是宣室殿。
宣室殿内一派肃穆,位列了朝内众臣,除了我大哥和慕容恪几位别有深意外,其余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可是在这些人里,却没有孟卿九。
而许久未见的慕容恪显然比从前的更加冷漠沉静了,一个眼里没有了火的男人,最狼狈的莫过于逃开一个女人注视的目光。
我乘兴而去却败兴而觉,耳里落入那一阵阵似嘲似讽的“太后千岁”,喊得我异常心塞。
假意寒暄过后,一切又重新落入平静。
而宣室殿的一派肃静里,唯一称得上是动静的,就是舒媛崩溃的哭声。
这哭声,叫我想起了临华殿“赐药”那一次,不知怎么,就冒出了一身冷汗。
“母后,媛儿的孩子没了。”
萧煜正在在御座上,平静地出奇,看向我的时候,眼神儿冷的叫人心寒。
我未置一言,朝他点点头,目不斜视地走向我的凤座。也许因为是我最后一次坐在那儿了,一时心里有些悻悻。
我嗤笑一声:“所以,哀家这次是要为颖夫人失去孩子负责么?”
“太后娘娘此前承诺过,要为颖夫人失去的孩子负责,前往晖霁殿修行赎罪。可是娘娘并未履行诺言是,所以连上天都来怪罪了,此次的责罚,实在是……”
舒太守上前一步,拱手道:“还请太后娘娘践行诺言!”
群臣跪地:“臣等跪请太后离宫,前往晖霁殿修行!”
我冷笑一声:“皇上也是这个意思?”
未等萧煜出声,舒媛已经一把扑到了萧煜脚下,哭得声嘶力竭。
“六郎,你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太后害得臣妾好苦!”
“妹妹,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你还敢这么放肆!”
叶冉当下喝止了舒媛,转向萧煜,也跪下道:“皇上,请听臣妾一言。母后她不能去晖霁殿!当今局势是个什么样子?晖霁殿又是什么地方?妹妹还年轻,太医的话也未可尽信。要是为了区区一个妃子,就强迫当朝太后涉险危境,岂是明君所为!”
“哦?当今局势是个什么样子?老朽倒是很想和皇贵妃讨教一二。”
我暗自觉得好笑,好啊,傅恒将军果然按捺不住,要出手了。只不过这突兀地横插一杠子,果然是他的行事风格么?
萧煜蹙眉,仿佛我大哥,也就是他亲大舅的话是空气一般,面上泛出厌恶的神色:“爱妃还跪着做什么?朕说过会给你公道,自然不会食言。你且暂避一旁,莫言再多言了。”
他嘴里叫着“爱妃”,可是却好似少了些意味。
但是再略过的叶冉的时候,停滞的时间却明显长了很久。
“皇贵妃也起来吧,你是后宫之主,傅将军还等着你赐教呢。”
叶冉也愣了一愣,不过很快缓了过来,谢恩退到了一旁。
舒媛一时怔了怔,就连哭声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可是抬眼却寻不到萧煜的目光了。
她极度不安道:“皇上……”
萧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带颖夫人去偏殿休息。”
舒媛面上的“悲戚”顷刻间就被惊惧和疑惑所替代,可是不容她多想,当下也只能顺从着被领入偏殿。
临走时那阴测测的一眼剜在我身上,寒意凛凛。
大殿空荡地回响着刺耳的脚步声,走了几步,恍若大梦初觉,她的崩溃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左右甩开搀扶着她的宫女,失态地朝萧煜面前奔过来,跪伏在地,扯着龙袍的尾边痛哭。
“六郎,臣妾到底哪里做错了?六郎,你到底是哪里不满意?六郎!你……你是想要把臣妾软禁么?!”
萧煜转过脸去,没甚表情地甩开了她的手。
一旁的蒋德禄早已领了脸色,尖声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夫人正值丧子之痛,把她带下去,好好安置在揽月宫里,无旨就不要外出了!夫人,您请吧?”
“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指点我!皇上,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臣妾为了要和皇上在一起,连女子的名节都不顾,现在还被毒害,彻底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皇上,那是两个生命啊,那都是您的孩子啊,臣妾……”
“够了!皇子?呵,颖夫人,朕有判断力,朕累了,你退下吧。”
“皇上恕罪啊,颖夫人是有苦衷的……”
舒太守早已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周全了。
我原本打算静观其变,不承想萧煜会发那么大的火,一把将手中的奏折甩出去了老远,眼里烧着怒火,像是把他二十年来的愤怒都一次宣泄出来了一样。
而舒媛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张哭过的脸瞬间惨白,妆花了一脸,身子跌跌撞撞地后退,瞳孔骤然放大,怎么也想不到萧煜会这么对她。
萧煜的耐心显然已经完全消磨殆尽,只剩下焦躁和暴怒。
“你最好马上从朕的面前消失!至于交代,朕既然答应过,就自会给你一个结果。揽月宫殿阁华丽,断不会委屈了你。至于位份,朕也会顺次给你提一级。从此以后,有皇后叶冉主理后宫,皇贵妃,你无诏就不用出现了。”
这话一出口,不仅是舒媛和叶冉,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萧煜要立后了?而且要立叶冉为!。他对舒媛的种种态度表明,舒媛已经失去了萧煜的爱护,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舒媛满脸惊愕和质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冷不丁后倾栽倒,狼狈至极。
“皇后?皇贵妃?还有无诏不得出现?呵,呵呵,所以,皇上是要将臣妾打入冷宫么?皇上到底听说了什么?您这样对我,不觉得过分么?”
舒媛脸上还挂着泪,可是表情已经变成了绝望的冷笑。
萧煜吼了声:“蒋德禄,你还愣着干什么!”
“不!就算是打入冷宫,臣妾也需要一个理由!臣妾不要揽月宫的繁华,也不要皇贵妃的尊荣!是她,一定是叶冉这个贱人!自从臣妾入宫,她就一直和臣妾作对!一定是她!皇上,六郎,你听我说,你听到了什么?一定不是那样的,一定不是,臣妾可以解释……”
我大哥突然笑出来,看向舒媛的眼神满是戏谑。
“颖夫人是要解释您和庶人萧可的关系,还是要解释两日前皇长子的奶娘中毒身亡的事情?”
“傅将军!”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断然喝止了舒媛的气急败坏。
“舒媛你闭嘴!傅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怯儿的奶娘中毒身亡了?还有,颖夫人和玳王……和萧可又有什么关系?”
“太后娘娘,既然皇上还顾念旧情,那么咱们就姑且给足了夫人面子。皇长子的事,情,之所以连太后娘娘都瞒着,那是因为这项罪名,原本是在皇贵妃身上。”
我不觉攒紧了拳头,冷眼看着我大哥“欲言又止”地给舒媛余地。可是言至于此,舒媛显然也不需要什么余地了。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叶冉身边,又冷不丁从一旁的侍卫身上抽出佩剑,扣在了叶冉的脖子上。
等我们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漫身的寒凉袭来,我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萧煜几乎是趔趄着从御座上站起来,眼眶不觉有些微红。
“舒媛,你这是做什么!把剑放下来!”
“我做什么?你们没有眼睛么,我要杀了这个贱人!还问我做什么!萧煜,你不是一直都倾慕我的美貌么?可你就是个废物,你永远都比不上萧可!他虽然也倾慕我的美貌,可是他至少是个真男人,他说他会成全我的,只要他做了皇帝,我就会得到我的小九,我的小九……傅瑶,你也是个贱人,我得不到的,你们谁也别想得到!”
她言语一激动,剑锋割破了叶冉的脖子,鲜血瞬间留了下来。
我强抑内心的不安,感觉头皮阵阵发麻。
“舒媛,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对不对?孟首辅并不在这里。你放了皇贵妃,我给你做人质。”
“你?你凭什么!”
“就凭你真正在乎的人是孟卿九。”
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抛出来,朝堂上抽冷气的人显然不是一个两个。众人关注的焦点显然已经从劫持事件上升到了纲常伦理。但是依旧有理智残存的人,又把他们给拉回了现实。
“简直是胡闹。颖夫人,你难道要质疑本将军对付反抗者的能力么?”
“哦?那么傅将军,是要质疑本宫手中的左伏虎令了?哈哈哈哈,太后娘娘,臣妾认为,你的提议是极好的。只不过眼下孟首辅性命垂危,自身都难保了,您现在和我们尊贵的皇后娘娘交换,臣妾死也能又太后娘娘陪葬,真是体面啊。”
左令!左令在舒媛手上,我大哥就是因为左令,所以才会留着她!我下意识地望向慕容恪,这才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灼灼地盯在我身上。
如果小九不是有危险,那么此刻那个落在我身上的眼神就是他。
我答应过他,我会离开,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离开。因为只有我离开,他才不会有后顾之忧,而我,也一定会努力活下来。
这样想着,我慢慢就朝舒媛那边走去。阿沫虽然眼里含着泪,可是她明白,现在没有比我走过去,然后设法得到左令更好的办法了。
“不要信她!太后,你不要过来!啊——”
“贱人,闭嘴!那我就先杀了你!”
“不要——!”
“陛下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舒媛蓄着一份狠辣想要下手的时候,我猛地扑到了她怀里,将叶冉奋力推了出去,推给了同样扑过来的萧煜。
但是也许活该我今天倒霉,我天真地想在舒媛身上搜出左令,贪心不足,结果给她苦逼地又逮住了。
看着剑架在叶冉的脖子上已经倒吸凉气了,但是当剑也同样架到我脖子上,那汩汩不断的冰凉下,我才意识到,我前些日子假装自杀的架势是多不走心。
那手力劲儿,简直是没吃饭嘛!
她鬼魅地呵在我耳边:“孟卿九不是爱你么?我现在就杀了你,那你们一起去死好了。”
我想的却是,我要是变真的成了鬼,那也是一辈子飘在孟卿九脑子上,吓走他要娶的媳妇儿,看他吃喝拉撒的爱心鬼,他最后还是我的。
认命地闭上眼,心里反反复复安慰自己,这玩意儿也许不叫死,而叫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