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白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回了国，第一时间查到了妙妙的公司，又顺藤摸瓜找到了她的住址，原本想着的是第一时间找到她，说清楚当年的缘由，可是等回过神来，他已经租下了她隔壁的房子，鬼鬼祟祟跟了她一个晚上。

活像个跟踪狂。

他跟着她进了电梯，跟着她到了一家饭店门外，看着她扶着一个男孩子出来，又一起去了酒店——

他将车停在马路对面，心脏处传来的剧烈痛楚使他的手止不住发抖，让他几乎窒息。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意识到，他已经失去她了。

“妙妙……”他喃喃念着她的名字，在车里呆呆地坐了一整夜。

等林妙妙进了电梯，顾墨白又在地下车库里坐了五分钟，然后才慢吞吞地按了电梯。

电梯门一打开，他迎面就看到了林妙妙正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哟，”她听见动静，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对他笑了一下，“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呢！”

他的心狂跳起来，下意识低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自己戴着口罩和帽子，她……应该没有认出他来吧？

林妙妙从包里掏出钥匙来，挂在手上晃了晃：“你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吗？”

顾墨白含糊着应了一声。

他不知道自己在胆怯什么。没有见到她的时候，他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她，都在幻想着等自己见到她会和她说些什么，可现在真的见到她了，他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仓惶地低下头，连她的眼睛都不敢看。

他感到林妙妙一直在盯着他看，于是将帽子拉得更低了。

林妙妙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还要不要上楼？”

顾墨白醒过神来，进了电梯，站在了她的身后。

这一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贪婪地看着她的背影。

林妙妙在背后如有实质的目光中绷紧了身体。

她原本想着立刻冲上楼去，告诉两个闺蜜顾墨白回来了——可是到了楼下，她又改了主意。

她在等他说些什么。

不管是要质问她和姜鸣的关系，还是要解释当年离开的缘由，亦或只是简单的一句“好久不见”，她都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唯独没想过他一言不发。

“顾墨白，”她默默想到，“你在等什么呢？”

是在等她像从前无数次一样，主动示弱和好吗？

她不想，也不能。

电梯在沉默中到了楼层，林妙妙率先走了出去，顾墨白紧随其后。

到了家门口，林妙妙对他点了点头算告别，然后就进了门。

顾墨白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隐约听见里面传来许秀的大嗓门：“夜不归宿！妙妙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还有林妙妙笑嘻嘻的声音：“约了个小奶狗嘛，一时上头就没回来。”

他抿了抿嘴唇，转身也进了家门。

……

“妙妙你之前说的很重要的事是什么？”许秀问道。

“啊，”林妙妙迟疑了一下，“就是……我要升职了。”

“哇，太好了！”方夏高兴地说道，“晚上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许秀却皱眉看她：“升职是好事，你怎么不大高兴的样子。”

林妙妙歪在沙发上：“是好事来着，但是我那个上司你们也是知道的，非常不好相处，一句话不对就会大发雷霆，放在古代那就是太后娘娘，得小心伺候着，我嫌累得慌。”

“想开点，”许秀劝她，“最起码你的上司是个女的，只要哄着就可以了，万一是个男的，对你有了非分之想，岂不是更糟糕。”

林妙妙苦笑：“你是会劝人的。”

她打起精神来：“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我在家里做就可以了！”方夏举手，“你不是前两天还在念叨想吃手撕鸡吗？还有秀秀想吃剁椒鱼头来着……”

“太麻烦了，”林妙妙摇了摇头，“平常也就算了，今天你就歇着吧！前儿我刚找到一家很不错的店，等晚上带你们一起去！”

她带着一点恼火，将顾墨白抛到了脑后。

不就是个男人么，还是从前甩了她的男人，有什么好琢磨的？现在她勾勾手指，有大把的男人等着她挑，还以为她是从前那个巴巴地跟在他身后的林妙妙呢？

他不主动和她说话，她又凭什么上赶着去和他说？惯得他！

……

调整好了心态的林妙妙，装作没看到后面远远跟着的黑车，带着两个闺蜜到了一家川菜馆。

“这家店很火的，”她对许秀她们说道，“来这里吃饭都要提前一周预定位子。”

“那你是怎么订到的？”方夏好奇地问。

“不是我定的，”林妙妙说，“是败类哥……对了，他被调走了，我现在顶替的就是他的职务。”

她得意地笑：“一个大男人，整天脑子里就光想着那些情情爱爱，实在没什么出息。”

说话间她的视线向门口扫了一眼，竟看到顾墨白也走了进来。

她哼了一声，随他吧，她是临时起意，他总不可能未卜先知，也提前订了座位。

“来，想吃什么随便点！”她豪气地说道，“今天我买单！”

“哪次咱们出来吃饭，不都是你买单？”许秀丝毫不和她客气，一连点了几个店里的招牌菜。

方夏兴致勃勃地查着电影票，平时不是许秀加班，就是林妙妙加班，三人虽然住在一起，但每天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今天难得能凑在一起，当然要好好玩一玩。

林妙妙的嘴角噙着笑，不经意间看到顾墨白正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坐到了离她们不远的一张桌子上。

她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等服务员上菜的时候，她便问了一嘴。

“你们这里不提前订桌的话，平时也有位置的么？”

服务员摇头：“正常是没有的，不过客人之间可以自行协商，比方说如果有人愿意出高价买您的座位，您同意的话，他就可以用餐。”

许秀听了，不由笑了一声：“吃个饭而已，没有座位大可以换一家，什么样的冤大头才会花高价单单就只是买一个座位？”

林妙妙没说话，只是余光一直瞥着顾墨白的身影。

冤大头就在你身后呢，她心中默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