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之危
作者:柔茗剑 | 分类: | 字数:55.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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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梦寐以求
“仁儿,你怎的能寻来?”苍翠挺拔、迎风而立的不老松下,师者抚了抚赵廷仁的肩膀,“也好,灵兽归去,此青松下恰有个天然形成的洞穴,你师兄得以安葬了它,你来咏经送上一程吧。”廷仁答应着,缓缓闭上眼睛,妙法莲华经如清澈延绵不竭之泉,流淌入耳,入心,入魂……咏经之声渐渐向西而去,弥漫于空气中的慧净慈悲之味久久不散。
良久,医圣说道,“仁儿,跪下。”音色平静,赵廷仁虽不解其意,却也遵从跪下。“自今日起,我正式收你为徒。”巨大的幸福感涌动于周身,廷仁叩拜老师,与之结下梦寐以求的良缘。
下山之路异常凶险,赵廷仁在前头开路,南能背着老师紧随其后,偶遇蛇虫灵物,廷仁均已驱赶为主,令南能不悦,沉声道,“毒物可不跟你讲经论道,送你归西只在须臾之间,因此不可等闲视之!”
少年嘴上答应着,却并未改变行事之道,南能只得放下老师,对着师弟强势道,“我来开路。”背起老师的一刹那,少年吃惊不小,好不容易才掩住情绪,稳稳行于崎岖之路上。“人老了,消瘦一些也是福气。”听闻师者宽慰之言,赵廷仁觉得心上酸楚,“老师,您终日治病救人,也别忘记爱惜自己。”老师答道,“我尽力陪你们两个走得长远一些。”
师徒三人行至半山腰,一头得道的白虎横在前路之上,南能下意识地握紧蓄锐,静观其变,赵廷仁守护老师之信念无比强大,因此对这头分外高壮的拦路猛虎并无半点儿惧怕。“有你们在,我很安心。”医圣说道,“你们也不必紧张,此白虎应该是得了灵鹰的消息,来找我瞧病吧。”
青春正盛的白虎叫了一声,算作是对医圣的回应。宇文宏焘在两位徒弟的护持下来至近前,轻声道,“趴下,让我瞧一瞧你的痛处。”白虎乖乖趴下,晃了晃头颅,额头与耳角依稀可见血迹。医圣伸手抚了抚虎头,待确定其诚心求治,遂着手找出几处红肿化脓的伤口,稳准地挤出脓液,切除腐肉,上好药膏,又取来一瓶丹药送入其口中,立竿见影地解除了灵虎之痛。
医圣功成身退,继续赶路,白虎心存感激,主动在前头开路,下山之路果然变得顺畅安稳。分别之时,笛声又起,白虎闻声而退,隐没于神秘莫测的山林之中。廷仁复又拿出竹笛吹奏起来,算作是回应,南能只忍了片刻便摆手道,“师弟,你不通此道,从此罢休吧。”
对于南能的情绪,医圣看得非常清楚,这些年来,曾有数位天赋极高之人想拜自己为师,都被婉拒,包括赵廷仁在内。今日,自己正式收廷仁为徒,南能已不再是唯一的弟子了——偏偏这世上最不愿意与人分享老师之人,便是南能。
回到军营之中,医圣虽倍感疲惫,却坚持与师承基单独见面,自然,众人都不知两个人谈了些什么,只能猜测大概就是医者与不太听话的病人之间的谈话吧。墨彧有心跟医圣的高徒探听些什么,又见南能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阴沉样子,终究作罢了。至于赵廷仁,他心有愧意,又拉不下面子道歉,左思右想,只得闭嘴瞪眼,在帅帐外徘徊。
医圣回到自己的寝室,南能自然而然地伺候老师洗漱完毕,又准备出去拿一些吃的回来,却被师者温和地叫住。“我不饿,你坐下。”南能回身坐到老师身边,洗耳恭听。“我同他谈治疗之法,他却跟我论屠狼之道,一心要领兵打仗的病人我真治理不了。”南能轻声回应,“老师,既然如此,我们尽早离开吧。”
医圣答道,“我想把仁儿带上。”也料定这话十分锋利,插在心上必然会淌血。“只怕师弟不肯。大战在即,主帅身体有恙,他此时离开,无论理由多么充沛,也是逃兵,至少在浩瀚军营的将士们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此言是说给老师听的,意思明确——您若执意带赵廷仁走,便是逼他做令人不齿的逃兵,即使他能坦然接受,渭王也决然不会答应。
医圣平静地说,“吉辅,其实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一句话令南能听到心上有碎裂之声。“老师,任何病症都一定有治理之法,何况您是医圣,普天之下没有比您更懂医道之人——”宇文宏焘伸出五根手指,在爱徒面前轻轻晃动,“莫慌,至少还有五年,足够我将所思所想传授给你们两个。至于仁儿怎么选未来之路,渭王又会作何反应、如何行动……我既然控制不了,不如不想,静等答案就好。”
“老师,请恕学生直言,为何非要再选仁儿,难道我无法独自继承您的衣钵吗?”医圣并未不悦,轻缓而肯定地说,“吉辅,你能继承,却无法传承。你自小行于苦寒之地,如今看似拥有庞大的事业,却终究仍是孤独的,此生很难打开自己,向谁分享。”
南能听得师者评判,内心波涛汹涌,“是,仁儿虽生于将门,却如闺秀一般,在浓情暖爱中被呵护着长大,心有佛光与灵性,的确比我强千万倍。这样也好。极好。长久以来,我只有您,只肯为您一人打开自己,您在,我便兼负行医之责,他日您西去之时,自有仁儿替您活成医圣,我则做回完整的商人,独行至死。”
傍晚,赵廷仁来至帅帐,送刚刚熬好的汤药,见案上摆着酒,明知劝说无用,还是开口道,“您不该喝酒。”大将军服了药,指了指案旁的椅子,“陪我饮一杯。”廷仁坐定,说道,“我替您饮酒。”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自然没有料到此酒威力强大,被呛得咳了数声。师承基畅快一笑,“果然还是个孩子。”
“一入军营便是军人,哪里还有孩子?”赵廷仁尽力稳住,红着脸为自己斟酒,倔强地饮下了第二杯。这一回倒是没有咳,身体却绷得很紧,也说不得任何话。“那么再饮一杯。”大将军下达了命令,廷仁即刻饮下了第三杯酒,之后,少年垂首,眼中涌出了泪水。
“仁儿,你可做得了自己的主?做得了是军人,是男人,做不得主,就仍是孩子。”少年缓缓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仍有泪水不自觉地涌出。“我想从此追随老师,一世治病救人,也知道父亲必然不准许,所以我这决定必然会掀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