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想什么呢？”巫珞戳了一下他的头，软绵绵的没有用力：“我的意思是送给二姨娘还有你的两个妹妹，或者……要是有心上人了，也可以送给她。”

段亽往后靠了一下，心脏又不受控制的跳快了几分，他面不改色：“珞姐姐，你可别打趣我了，我才17呢，哪有什么心上人啊，再说了，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

巫珞笑吟吟的：“那你想成什么业啊？”

“我想像大哥一样出国留学，然后……”他忽然看了巫珞一眼，明明她依旧笑吟吟的，却忽然给他一种强颜欢笑的感觉。

他岔开话题，没有提他大哥：“立业嘛！自然是为国争光啊！你看看现在，内忧外患，科技不兴，我想去学机械制造，到时候为国家出一份力。”

少年的朝气蓬勃最是迷人，心怀大义的朝气更是像初升的太阳一样，最是温柔。

巫珞忽然揉了揉他的头发：“真棒！”

段亽忽的不自在起身，环顾四周：“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衣服适合家里人的，挑几件回去……”

巫珞看着他红着耳垂故作镇定的在衣架子里无头苍蝇的绕了几下，抿唇忍不住笑，她好像能get到大家为什么喜欢暧昧了，确实很容易让人上头。

衣服没有挑出来，他平静了一下内心，又坐到巫珞面前：“你过年怎么过的？”

“开店。”巫珞示意了一下店里换衣服的人，店里男性不多，段亽又是一副好相貌，女人们总喜欢瞅两眼，段亽也不虚，随便别人怎么看他，自己岿然不动。

“过年还开店啊？”

“不然也没有什么可做的。”巫珞想想，记忆里的原主，今年过了一个其乐融融又寒冷无比的年。

她还和她所认为的家人朋友在一起过年，然而她处于流言蜚语中，每一句都让她龟缩入壳，不敢出门。

段亽看着算帐的巫珞，嘴里下意识说了句话。

巫珞惊讶抬头：“你说什么？”

段亽忽然有点后悔，眨眨眼睛没有说话。

巫珞善解人意的笑了一下：“大概是我听错了。”

段亽心里产生冲动很冲动，想再说一次，他刚才说的是“今年我陪你过年吧。”

可是想到每一年他爹都强烈要求一家人一起过年，一起守岁，他大哥出国留学了，都能被一天几封信的催回家过年，虽然从来没有成功过。

巫珞主动岔开话题，两个人又聊了一会，他起身告辞。

巫珞把他送出去门口，想了想拉住他：“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应该瞒你，这个店是我和楚雅一起创的，还有纺织厂……”

她把计划书大概说了一下，只是没有说那个计划是自己做的，从目不识丁到做计划书，她的跨度实在太大了。

段亽有点惊讶，更多是好笑：“所以你们两个竟然合作了？她那种仰头看人的怎么会愿意的？”

巫珞神秘一笑：“投其所好。”

段亽有些好奇，不过其实他是想问，是不是因为他大哥？是不是不能做妻子，她也想做妾，或者离得更近一点才主动找上楚雅一起合作的？

可是他又不太想问，他不喜欢他提起他大哥时她黯淡的眼神，也不喜欢提起他大哥时强颜欢笑的样子。

那么优秀的她，不应该局限于他大哥一个人，虽然他大哥优秀，但是有主了，她应该去找更好的人，比如……

比如谁呢？

……

除夕那天其实生意不怎么好，春年的新衣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很少有人会在除夕那天买衣服的。

所以巫珞早早关了门，街道一片冷清，算下来，除了菜市场，她竟然是最后关门的店铺，大家都阖家团圆去了。

巫珞顺着路走，一步步到了河边，冬天的河结了冰，她遗憾的叹气

她拿出一个千纸鹤，她本想用小船承载着千纸鹤，想送给原主，虽然她其实已经早早离开了这个世界，前往另一个新人生。

她拿出火柴擦出火花，连带着小船一起烧了，风吹过，灰烬被吹过河，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虽然这个年她过得寒冷，但是以后很多很多年，她一定爱人都相随。

烧完千纸鹤，她慢慢往回走，太冷了，什么时候春天才到呢？

路过了渠桥，这里才是最没有年味的地方，一个个流民乞丐因为寒冷龟缩在桥底，甚至凑一起互相取暖，只怕有今年没有明年。

巫珞看了几眼，回家拿了厚被子厚毛毯用她运货的马车装好，又去菜市场买了好多馒头包子一起放车上，架着慢悠悠的马车到了渠桥。

她把被子毛毯分发给他们，然后把食物分给他们，席地坐在上次给她钱住客栈的人旁边。

对方也不是好心给她钱，大家都活不下去了，怎么可能还会突发好心。

不过是巫珞忽悠几句，大意说巫珞算出来了他们大体的曾经的人生，然后忽悠着几句以后会过上好日子的之类的话，人到绝望里，信仰一件虚无缥缈的东西就是支撑，所以他们不惜给她钱，也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被骗。

后面段亽给她留了钱，她拿了很大一部分还了回来生意好后时不时的买些吃的送过来。

“姑娘，又是你呐！过年了不好好在家陪家人，来我们这一群里算什么事啊？”老头笑呵呵的啃着包子，和其他人盖一床被子。

“没有家人呐，陪谁不是陪，这不就来陪你们一起过年嘛！”巫珞学着他的口音说话，也是笑嘻嘻的。

热热闹闹的吃包子馒头的围着巫珞的人安静了一瞬，又热闹起来。

“之前陪你的那个小公子不是家人呐？”有人问。

“不是啊！他去陪她的家人啦。”巫珞笑着，虽然说她走了这几个世界，过了很多年，印象最深的还是一开始没遇到系统时一个人过的那些年，就像这个年一样。

对她来说普通平常的日子，在别人那里是珍贵的，特殊的，衬得她的普通和平常特别的特殊。

“哈哈，那我们一起过，热热闹闹的过。”

吃完食物，他们唱起了歌，有合唱的，单人唱的，有对歌，也有单曲，巫珞单独被他们分了一床被子捂着，还分到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地方，安静的听他们唱歌。

“姑娘也来一首呗。”

“来一首，来一首！”

巫珞想了想，点头，温暖的小调在寒风里凌冽的飘，只有几句歌词的安眠曲，让所有人红了眼。

她平时不喜欢听歌，耳熟能详的流行歌也只能跟着哼几句，当开口的时候，她才发现，这首几乎泯没在她记忆深处的安眠曲原来还是那么清晰。

这是她妈妈给她唱过的唯一曲子，其实也就唱了三……不，是四次而已。

“我的家乡啊，那苞谷比手臂还大……”巫珞回过神，他们开始讲家乡了，一个比一个吹牛，一个比一个兴奋。

就像想家的哀伤曲调，在这一片兴奋激动的比拼家乡大赛里流淌。

“原来在这，可让我好找……”清亮的声音含着笑，隐藏了里面微喘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