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中人
作者:锐纯 | 分类:都市 | 字数:7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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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刑事拘留
刑 事 拘 留
一阵广播的歌声将严伟吵醒,接着就听五步蛇在叫:“快点起床,开风了。”见监子里的人都 了起来,严伟连忙坐上进起。广播里放的是在外面已很难听到的老歌《南泥湾》,要不是处在这样的环境,这首歌儿听起来倒是蛮亲切,很有激情,很能激发人的斗志,使浑身都充满力量的。
天色已经大亮,灰蒙蒙的晨光,从高高的窗户中射进来,监室里的灯已熄灭。挪动着受伤的左腿,他发现腿已经仲了起来。用双手一圈,起码比昨天要大了一寸的围,一挪动就疼痛钻心。他很小心地穿好衣服、裤子,跟大家等待着开风。已经有两个人在铺被子,他们将垫的、盖的都叠成长方形的三折,然后全部码在靠马桶那头的墙边。十多床被子堆得足有两尺多高,然后用一条床单将上面和侧边罩住。盖好的被子看上去就象一副四方的棺材,阴森地摆在墙角。不知看守所为何要求监子将被子叠成这种形状。本来监子就很压抑、阴沉,再加上一副“棺材”摆在那,格外地使人胆战心惊,似乎在提醒着监子里的人,这里不是宾馆、饭店,而是象傧仪馆式的牢房。脑膜炎已站在马桶旁的铁门边,准备拉开风门。
开风,对严伟来说好象不是个陌生词,应该跟放风差不离吧!他曾读过小说《红岩》。江姐,华子良曾经被关押过的中美合作所里的渣滓洞、白公馆,里面有关于放风的描写:一大群人在狱警的监督下走出牢房,在一个大坪中围着墙脚转圈子,坐在墙根晒太阳,捉虱子,地下党还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互通情报,传递消息。全所的人集中在一个坪上,里面的小萝卜头还可以乱跑。这里的开风,是不是跟那一样呢?能不能见到其它监子的人,会不会有自己相识的,能不能将这里有消息传出去?他现现很后悔,昨天手机未搜走前,没及时给妻子打个电话,再听听她的声音,现在想打也不成了。他不知道还要多长时间才能狗崽子到妻子,再听到她温软、柔情的话语。
开锁的声音,接着是铁闩拉动的声音。脑膜炎很熟练地将风门向左拉动,再用手推过去,推拉式的铁风门就算开了。他接着用双手端起有大闰桶尿液的马桶,弯着腰端到后面 的厕所里倒掉,又迅速地拿着抹布到风门边将溅出的尿渍擦干净,然后就到厕所边涮马桶,另有一人在给他倒水。
严伟随着众人通过风门,来到放风场。这里的风坪跟书中描述的渣滓洞、白公馆完全正确是两回事,没有操场,没有跑动,风坪同监室一样宽,还没有监室长,紧挨着风门的是宽近一米的台阶,风坪跟台阶只有十公分的落差,靠墙的两边是水泥结构的10公分宽的台阶,当成开风后犯人们的坐凳。风坪长约五米,全部用水磨石铺成。尽头的中间是一条10公分宽的水沟,风坪里的水就从这里流出去。左边砌了50公分高的挡墙,右边是一个长守则约70公分,深20公分正方形的水池,水池的上方有一根突出的自来水管,水管上却没有水龙头。整个风坪的顶上除风门和厕所顶上用预制板盖住的各一米守则的过道(看破守和武警就是踏着这些过道进行巡逻的)外,其余的地方都是用12毫米间隙的正方形的钢网架。网架同网架之间用挂扣连接,网架离地面约三米高。墙壁不是用砖砌成的,而是用30公分守则的砼浇筑上来的,可谓是铜墙铁壁,任谁都不可能用小铁器挖穿,除非用炸药。据说,看守所自建成后,就从来没有人从这里逃出去过。墙壁钱漆成了褚红色,就象流出来的血液,又受到太阳暴晒的颜色。风门的上方,在过道靠墙的地方并没有封死,而留有一长10公分的间隙,一根钢筋与风门的插销相连。看守就是通过它来开关风门的。钢筋的上方焊有铁扣,可以在上面扣住、加锁。
挨脑膜炎刷完马桶,大家便相继着将敝在体内一整夜的*排放出来。当广播里的歌曲变成广播体操的乐曲时,黑鬼让大家去站成两排,他让严伟去休息,其他人便跟着广播里的节奏,做起了参差不齐的体操来。广播体操一直放了五、六遍,大家也跟着做了五、六遍才停下来。接下来就是刷牙、洗脸,还有人被责令用袜布擦监室的地板和风坪。
严伟因为没有牙具、毛巾,没有清理个人卫生。黑鬼也没安排他搞监子里的卫生,就这么坐在风坪中的长墩上,茫然地看着其他人忙这忙那。
忙完后,搞卫生的几个人跟脑膜炎一样静静地坐在水泥墩上,互相间也不说话。他们的是监室里地位低下者,被剥夺了交谈的权力。只有五步蛇与二三人可以随意地说话,黑鬼则在前面做俯卧撑。
“十七监,打开水。”随着喊声,跟着是铁门中间的一扇小铁门被打开。铁门高不足1.6米,一般人都得低着头才能通过。铁门间隙10公分的间距,上下是18公分的园钢,而且间隙5-6公分焊接着密密的扁铁。铁门的中部是60公分的铁板,在铁板的中间开了一个长、宽20公分的四方窗口,窗口外有一扇铁皮小门,可以从外面开闭,送进监子中的开水、饭菜、物品就是从这个铁门小窗口递进来的。门外站着的人二十七、八岁,锑着平头。监室中听到喊,便有人端着一个红色的没有金属提手的塑料桶,对准了窗口。外面 的人就用一个白铁皮做的长把瓢,将开水一瓢瓢送过小窗口,倒在塑料桶中。当塑料桶有大半时,便算发完又去别的监子。接了水的人将开水端到监子的正中,将放在小平台上的每个杯子倒上大半杯水,然后将桶盖盖上,再端到前面的铺位旁,放在了第一个位置处。整个大铺底下,分成发五个空位,第一个是放开水桶和饭盒子用的,第二个放食品、牙膏、洗衣粉、香皂、卫生纸之类,再往后三个是存放衣服用的。衣服虽说不是很好,但叠得整整齐齐,有序地摆放着。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摆放有序,这使严伟不由得想起自己整整呆了四年的军营,只是没有了军营中熟悉的军号声。
发开水半小时后,监室开早餐了。当发饭的声音还远远地在前面的监子响起时,监子里的犯人便在五步的带领下,有序地排起了长队,等待着发饭的到来。都打开塑料饭盒,拿出里面的塑料饭勺。有两个将饭盒中隔夜的一、两棵钣粒送入嘴中。由于黑鬼已交待了脑膜炎帮他打饭,严伟坐在铺板上未动。
黑鬼同另一位也有严伟高大,三十岁的人对坐在前面的铺板上,过来一个人用旧毛巾,将他们面前的铺板擦了擦,当成了饭桌,然后在他们面前各放了一杯水。这两人就是这个监室中的统治者了。
饭车终于推过来了,饭车里推着一盒盒用铝盒装着的分划了九个分隔的大米饭,米饭有些发黄,上面还有些糠渣,不小心上面还会有粒把老鼠屎。发饭的是两个五十岁的半老头,发饭的是一个瘦瘦的,前额秃顶的男人,他将一个平铲铲起铝盒中的一砣饭,放入伸出来的饭盒子中,然后,较胖的一位用一个勺子在菜盆中轻轻地沾了一下,倒入饭盒。第二个便赶忙将饭盒递出去。黑鬼他们的饭已由五步蛇与另一人最早打好,递到他们的手中。脑膜炎排在最后,也替严伟打好饭,送到他面前。
早餐的菜是用黄豆煮熟后令其发霉,再与青椒相拌然后装入缸中腌制的豆浆,只有十几粒之多。严伟端着饭盒,毫无食欲又放下了。黑鬼见他不吃,叫脑膜炎端过去,自己分了些便赏给了脑膜炎。
吃完饭,黑鬼同有一米七、八的人拍拍手,站起来吸着拖鞋走向风坪。马上就有人过来收拾他们用过的“饭桌”,很小心地将掉在铺板上的饭粒用手指拈起。将口杯加满水放入平台中。然后拿着饭盒到后面去清洗。
五步蛇吃完饭,渡到严伟身边,将严伟带到了他黑鬼他们为他介绍:“这是黑哥。”又指着那高个子说:“这是汉哥,今后要叫黑哥、汉哥,晓得吗?”
严伟点点头不吭声,,然后看向被称为汉哥的人。只见他一双眉毛很浓、很黑,嘴唇厚而肥,光光的下巴没长胡子。人倒不太凶,还对严伟笑了笑。
吃完饭十多分钟,只听上面喊了喊了声:“关风。”大家便相继回到监督室。脑膜炎将马桶端进来放在了风门下面,然后拉上铁门,就在那等着看守插门时好对插孔。黑鬼同称为“汉哥”的进去后上了床铺盘腿坐下,就喊打牌。马上有人将两副扑克牌放在了黑鬼的面前,于是黑鬼、汉哥、五步蛇,还有一个矮个子的人坐成一排,玩起了扑克牌。另有两人找了一个旧布包打开,是一个划有象棋盘的用旧床单撕成的布片,里面是用旧扑克牌撕开后折叠成的四方块。四方块上作园珠笔写上将、士、象、马、车、炮、兵,为分清红、监双方,红的是光板写字,蓝的则在字外画了黑圈。他们不会下将军,便将所有的象棋全扑下,只用闻过则喜个棋盘下翻翻棋。有一人用扑克在翻长龙算命,其他人则靠墙抱膝坐着,东张西望。
渐渐平定下来的严伟,因为无事可做,想尽快的认识同监室中人。昨天,在医院见自己浑身是伤,还想着可能会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不想当天晚上就被送进了看守所,已经沦为了囚犯。就算自己犯了罪,有伤也应该给治治吧!对犯人也要有起码的人道吧!他不知道政府对有伤,有病的犯人是怎么处理的,但总不至于不管不问,任其恶化吧!怎么就这样一来匆匆地给送进来了呢?看着自己缠着纱布的右臂,肿胀的伤腿想:对犯人难道就没有人道了?
严伟同昨夜与他同睡的老头搭仙,一开始,老头没敢接他的荐,后见黑鬼他们正打牌很投入,没顾上看这边,再加上严伟进来他们对他很客气,便小心地和他搭了腔,并不时向黑鬼他们看一眼,生怕他们发现会有不测之举。通过了解,严伟知道了同监室里的一情况。
黑鬼,名叫邓维权,家是双渠镇的。在外时外号就叫黑鬼。在外央这个人胀气很暴燥,但是很讲哥们义气,一伙儿哥们弟兄,经常在一起喝酒的就有两桌人。他经常帮人打架,自我感觉很侠气,勇猛,好听别人对他的恭维,儿句好话就能令他头脑发热,不管不问地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是一个头脑简单,盲目讲义气,充英雄的莽汉。他进来 是因为没有了招待哥儿们的伙食费,而独自一人偷了一家小商店,价值有五千多元。他被送百看守所后,原先酒桌上的一群朋友,没有一个来看他的,令他非常地气愤。据说他在这里也有一些以前认识的朋友,跟所里面的一个所长关系很不错,经常关照他。所以他在监子里耀武扬威的,做了掌监的。
被称为“汉哥”的姓米,名汉龙,三十岁。在本地开了一个砂石料场,雇了一些人挖砂、卯石出卖。因为争夺生意,与同行发生了械斗,惹了人命官司进来的。
“五步蛇”本名叫赵东山。“五步蛇”的外号是黑鬼给起的。他的家在本县的三源镇,别看他个子不大,心却很黑,天生一副凶相。头发生得很上,根根象钢针一样扎人,一对招风耳,长方脸,眉毛是坚着长的,嘴唇往外翻。他纠集了五个个绑架了一个电器店老板的女儿。要价不是很高,要人家拿出五万元赎人。毕竟不够老练,正在他高兴地拿到钱时,就被戴上了手铐。进来后,他极力巴结黑鬼,黑鬼让他当了监子里的打手,有不听话的、新来的,就由他出手惩戒。他打人从不手软,黑鬼不让住手,他绝不会停止,打人是他最大的乐趣。
在打牌的另一人叫王平,外号“免子”。住在县城的,二十八岁。他在县城开了一家影像店,经常出售和出租一些三级至一级的黄带赚钱。一次在进购一批*录像、影碟时被抓。听说他老婆正在为他办理处保侯审。据他自己称,有三、五天就可以出去了。在这里,他也是属于“打手级”的。
还有一个属于打手级的叫伍建军,正在下棋,外号叫“鸭子”。据说他在广州是做“鸭子”的。人长得挺白净的,英俊、帅气,二十三岁,一米七五的个头,倒三角形的身材,据说他的*神刚有力,在广州为多个寂寞的二奶,解决了性寂寞。令这些二奶、富婆对他大另称赞,并为他在同类中大做免费广告,使他赚了不少钱。后来,他竞鬼迷心窍,在与一位六十多岁的港商在广的二奶交往中,这处比他大五岁的,浑身能挤出水来有花季少妇,性欲旺盛,港商长期不在身边,六十岁的老人在房事上毕竞是力不从心,无法满足她旺盛的性欲需求。在认识伍建设军后,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使他们的难舍难分,竟然互相爱上了。她决定与他私奔。在向港商索要青春赔偿费未果的情况下,他们伪造了私章和委托书,在港商的公司财务部提走了二十八万元现金,同他回到了秀湖。而港商对她仍爱如心肝宝贝,当得知他的情人与人私奔并盗了他的钱后,一怒之下报了案。不久,他们便在秀湖的家中双双被抓获。女的就关在八监的女监中。听说他们会被押送到广东去受审的。
还有一个正在下棋的,大家都叫他“杀人犯”。他二十九岁,身高一米六八,身材有点单薄,额头的头发长得象个 字,中间一个半园向外 ,两边向内 进去,然后在 边双突出来。一双眼睛出奇地细小,颧骨突出,两只耳朵向上耸起。他也姓严,叫严友来,家住在山区象山镇,家中有兄弟三人,后来他倒插门,招男到了镜湖镇。结婚了五年,曾有过一个孩子,但自幼妖折了,以后老婆就没再怀上,从此夫妻俩互相责怪,怨是对方的毛病。后来老婆有了外遇,赚他没本事,没出息,要赶他出家门,闹起了离婚。严友来想自己在女方家辛辛苦苦干了五、六年,积累了一些家产,便提出要分五千元的家产,老婆不答应,令他气喷不已。他在镇压上买了一把修柴油机的的三角刮刀,想吓唬吓唬一下那个女人,令她拿出他这些年来应该得的,也就答应她离婚算了。反正自从到女方家后,就没过一个安逸的日子,自从孩子夭折后,她便冷言冷语,女方的父母也没给过他好脸色。他在姨姐家找到了还未离婚的老婆,让她拿出五千元钱来了事。那横蛮的女人,不但不肯拿钱,长期建立起来的母威,使她反而操起一根扁担来打他,进行驱赶。严友来多年积压在心里的怒气直冲脑门,一时红了眼睛,抽出了三角刮刀,对着老婆的肚子连捅三刀。这个凶狠的女人临死都未弄明白,面前这个平时懦弱无能,任他如何恶语相骂都不敢顶嘴的男人,怎么也会发怒,还会如此凶残……姨姐看到了过来帮忙,抢他的刀,红了眼的他,一不做,二不休,对着姨姐就是一刀,直刺向心脏。他一时没了主意,在现场呆了一个小时,面对着躺在血泊中的两个女人吓呆了。他转身向镇上走去,他是到镇压上去投案自首,还是到镇压上去搭车逃走,他自己还不清楚,还拿不定主意。就在路上,派出所闻讯出警,吉普车到他身边,见他身上有血,便下车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杀了人,要去自首,便被带走了。
摆扑克牌的严伟认识,就是昨夜向股长叫他关照严伟的人。他叫徐迅,二十岁刚出头,他也是出了车祸进来 的。他借了朋友的一台破吉普车,带着女朋友到街上 风,倒车时,压死了一个老太婆而被抓进来 的,他进来 已经有两个月了。
在徐讯翻牌时,有个人歪着身子在看,并偶尔帮他抽动和指点一下的人叫丁立群,是街上吃“没炒饭”的角。他经常是抱着一堆高挡酒瓶、药瓶装满了水,在街上人多的地方挤来挤去,在与人故意相撞后,将酒瓶、药瓶摔在地上打碎,让人陪偿经济损失的混混。他被抓进来 的的罪名是涉嫌敲诈勒索。
接着过去的两人在小声地交谈着什么,一个叫张也光,一个叫李春新,都是犯的盗窃罪。张也光是多次盗窃小商店,个体店铺,价值有上万元,而李春新只是趁人不在家时偷走了人家的VCD。
坐在老头后面的叫陈立,他的罪名是涉嫌强奸(未遂)。他只有十五岁,却在自己家中用一块蛋糕哄骗邻居家的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一同观看黄色录像。他脱下女孩的裤子,因为不得法,怎么也进不去,弄得女孩大器起来 。当别人冲进来 时,他还在焦急地*。
后面的就是脑膜炎了,今年十六岁,也是涉嫌盗窃。他不是秀湖县人,而是邻县洪峰县的。他那天跟着三个彘他大两岁的男孩上街,说是到发廊去玩的。在经过一个村庄时,他们让他等着,过了一会,他们牵来了一头水牛,要他牵到其中一个人的家去。讦诺等明天装了车,就到发廊找个小姐让他放一炮。他问他们牛是哪来的?他们其中一个回答,是从一个亲戚家牵来的。他便接过缰绳,将牛牵走了。当派出所抓他时,他正在找那些人,要到发廊中去找小姐,还不知道自己糊里糊涂偷了人家的牛,犯了盗窃罪。
严厉伟正想问问老头自己叫什么,这么大年纪为什么会进来时,就听到监门外喊订菜。黑鬼忙放下牌站到了监门边。外面 站着一位年约二十二、三岁的姑娘,上身穿着茄克衫,下穿一条牛仔裤,脸上长满了暗红色的青春痘,使一张年青的脸 不平,失去了不少的光彩。身材倒是很不错。黑鬼叫她“周所长”。只见周所长拿着一个本子,一支园珠笔,问十七监要订什么?黑鬼说:“中午订三份菜,晚上订一条鱼,两包烟,另外订一个杯子,一把牙刷,一块毛巾。”
周所长翻了翻本子说:“订谁的钱?叫他自己过来。”黑鬼便喊严伟到前面去。严伟拖着伤腿,一步一跛地走到了监子门前,按照黑鬼说的重复了一遍,周所长便在本子上记下来,并出声念着:“三份菜30块,一条鱼30块,两包烟10块,牙刷、毛巾、口杯10块,一共是80块。”
周所长抬头看了看严伟问:“你是严伟?昨晚送来的?”
严伟木木地回答:“是。”
周所长道:“你昨晚放在赵所长那的200元钱已经转过来,给你上了帐。”又看了他一眼便走了。严伟转身拖着伤腿又走了回去,刚要上床,听到了“咔嚓”的开监门声。一个三十多岁穿着制服的干警推开了铁门,对着里面叫:“严伟。”
严伟回答:“到。”
干警说:“出去签字。”
黑鬼对五步蛇说:“拿双拖鞋给老严穿。”又忙对着铁门外讨好地说:“朱所长,是不是提审呀?”
被称为朱所长的人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多嘴。”
黑鬼讨了个没趣,赶忙住嘴。严伟穿上五步蛇拿来的拖鞋,便走出了监门。在朱所长返身锁监就在等着,站在监门的旁边。待朱所长锁好了监门,他便迈着右腿,左腿再艰难地跟上去,一腐一拐地跟在朱所长的身后。他一步一跟地朝着过一个个的监室,走过了八、九个监子后,左连同是挂了“教育室”牌子的没有门的一个房间,右边是两扇推拉式的大铁门,在其中的一扇铁门上开了一扇小门。朱所长推开小门将他带了出去。二十多米远又有两扇区推拉式的铁大门。门内的左边就是他昨天被收押的收押室了。朱所长将他带进了收押室。
昨天送他进来 的向股长在收押室等着,见他进来 后,向他庄严的宣布:“严伟,你因涉嫌交通肇事,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依法对你进行刑事拘留。现在请你在拘留证上签字。”
虽然昨天进监前听向股长说过,要今天给他补拘留证,但当向股长谨重向他宣布刑事拘留时,严伟清寒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失落,一棵心再次往下沉。拘留、拘留、刑事拘留……
对于法律程序,他是陌生的。有谁会去无缘无故地去关注这些程序,这些名词呢?以前,搞普法时,也没学习过这些东西。他同警察打交道,也只是局限于交警的罚款、扣证、办学习班,再没有往下深入的。交通规则上局限的也只是15天以下的行政拘留或治安拘留。对于刑事拘留同治安拘留的差别,他没想过。今天,是有人正式地对他谨重地宣布,他被刑事拘留证了。
严伟接过有鲜红印章的拘留证看着,它跟刚才向股长向他宣布的差不多,便接过笔,老老实实地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写上年、月、日,然后用大姆指粘上印泥,在名字上打上了代表失去自由,成为被拘留证的人的屈辱的指模。看着鲜红的指纹印,象树轮一样地一圈绕着一圈,如石子击入平静的水中,水波一圈一圈地向外伸展。自己这一按,已同刑具、牢房、囚禁结下了不解之缘。
“行了,回去吧!”向股长将拘留证的一张收入他的文件夹中。
严伟对着向股长,想向他问问,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通知他的家人?但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又跟着朱所长一步一拐地走向监室,走向黑暗的深渊。他的心里付之东流洞洞的,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朱所长打开监门,严伟刚想进去,只听五步蛇在叫:“将鞋子脱了,打赤脚进来。”负责擦监子地板的张也光便赶忙过来接过他的拖鞋,拿到马桶边,用抹布擦干净鞋底的灰尘。“咣”的一声,铁门在严伟的身后关上,再是插销声,上锁声。
严伟被黑鬼叫到前面坐下,问:“叫你出去干嘛?”
“签拘留证。昨天 没来得及办,今天补的。”严伟回答。
“没有提审?”
“没有。”
黑鬼摸出一包软装的白沙烟,抽出一支给严伟,并为他点上火,自己也抽出一支。然后说:“今天有烟,大家一起来抽,大家来分烟。五步蛇、鬼子俩人开一车,鸭子和杀人犯俩人开一车,其他的人三人开一车。”黑鬼分别丢出了四支烟。朱汉龙不抽烟,其余的接过烟后从中间折断,撕开后用书纸卷成一个喇叭筒,又过来借火,便叭唧、叭唧地吞云吐雾起来 。原来开车是这里的行话,称一支烟为一车,吸一支烟为开一车。
吸着烟,严伟试探着同黑鬼搭话,发现黑鬼并不是很难讲话。他从黑鬼分配烟的顺序来看,自己同黑鬼都是一支,其他人或俩人、或三人一支,是将自己的地位抬得很高了,已经在五步蛇他们之上。看来自己入监的关卡可以免了,他们不会对自己怎样,五步蛇也不敢再横眉怒目了。严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腔地同黑鬼他们说话算数,一边考虑着自己在监子中所处的位置,应该处在什么样的地位,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