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2、噩梦

瘫坐在床上的柳月还在绝望中流着眼泪，神情呆滞。她知道她这一辈子是再也见不到她的柳天哥了，她这一生负了她的柳天哥。儿时和柳天那些欢乐时光在脑海里不断闪现，俩人一起在山坡上放牛，躺在西边坡地梁上晒太阳，天哥抓了她最爱的红蝴蝶……

她和天哥走出村中的蜿蜒山路，去到五里外镇子上一起上中学。下大雨了，她腿摔伤了，天哥一直背着她淋着大雨把她背到镇上的卫生所，俩人都淋的浑身湿透了……

后山上天哥第一次抱着她，亲了她，对她说，月月这一辈子我心中只爱你一个人，这辈子我只娶你，要是娶不到你，我情愿出家当和尚。她笑了，跑开了，告诉天哥山上的庙里只有一个老和尚，你可以去给老和尚当徒弟作伴了……

柳月心里默念着，天哥！如果真的有来世，我一定嫁给你。

她又想起父亲绝望愤恨中离去的那个背影，想起父亲绝望中的那句话。“我没有女子了！我的女子死了！”她想起父亲母亲从小含辛茹苦的抚养自己姐弟俩长大……

属于她那个虽然贫穷但永远温暖的家，这辈子她永远是没脸再回去了。爸！妈！你们忘了我这个不孝的女儿吧！我这辈子对不起你们了，下辈子女儿当牛做马给你们还。你们所有人恨我，咒骂我死去，可你们又知道我经历了什么？！那是我一辈子也不愿意再去回想的噩梦……

回到屋里的冯建民看着柳月被安成母子围在中间安慰。柳月哭的伤心欲绝，他没有被柳月的伤心欲绝所感动，反而他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柳月让他觉得兴奋，觉得更富刺激，那天晚上柳月不也是光着身子哭的梨花带雨……

他的思绪又回到那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那个他永生也不能让外人知晓的秘密。

在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冯建民犯下了有违人伦令人发指的滔天罪行。

冯建民和老婆两个人向柳月给儿子安成提婚以后，遭到柳月的婉言拒绝，可冯建民咋会为儿子放过柳月。第二天来复查的王教授就告诉冯建民夫妇，冯安成的病情已经基本痊愈，这是她最后一次来出诊，而且院里领导也已经决定柳月这周完了之后也重新回院里上班。临走时，还给柳月交代，完成最后的护理工作善始善终。

王教授走后，他们夫妇又多次劝解柳月，冯安成也苦苦挽留，可柳月就是死活不答应。

见柳月执意要走，冯建民就同意了。他说最后一晚上一家人一起吃个饭，为柳月送行，感谢这半年多来柳月对儿子安诚的照顾。他的老婆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他还在外边买了很多特色的菜肴。酒席上，他打开一瓶红酒，让大家举杯共饮，说为柳月送行，可柳月说她从来不喝酒。

他拿着手中的红酒对柳月说：“这可是你们陕南丹凤的特产，这些酒可都是出口的好东西，都是限量生产的，就算是在你们当地也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的。”

说完把酒递给儿子冯安成。“安诚，给你们三个倒上，你也知道爸只喝五粮液。”

此时，屋外突然刮起了大风，隐隐约约听见远处轰隆隆的雷声。屋里的窗户也被这突来的大风吹得啪啪作响，窗帘也被吹得飘起随风乱摆，冯安成楼上楼下跑着去关窗户。同样起身的柳月被老婆制止了。冯建民走出客厅去关院门，出了厅门，就看见远处天边漆黑的夜里，一道闪电闪过，咔嚓一声，就听见了震耳欲聋的雷声。他也被这突来的雷声吓了一跳。

他又回到客厅，对着重新落座的众人说道。“安成，给大家倒酒。”

冯安成赶紧殷勤的开了红酒给柳月倒了一杯，柳月虽然推辞说实在喝不了，但冯安成还是强行的给柳月倒上了。接着又给母亲和自己倒上。

冯建民端起白酒。“来，大家首先第一杯感谢柳月对安诚半年来的精心照顾，感谢柳月。”

还在迟疑的柳月被冯安成拽着和大家举杯碰了一下，冯建民端起小酒杯先一饮而尽。接着冯安成母子也端起酒杯干了，冯安成老婆还制止了冯安成少喝一点，可冯安成说：“明天柳月就要走了，我真的舍不得柳月走，这辈子以后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一起吃饭喝酒了。今天晚上，就痛痛快快的喝一次。”

柳月见大家都喝了，无奈只得抿了一小口。

冯建民赶快招呼大家吃菜，过了一会儿又端起酒杯。“这第二杯酒是答谢医学院的领导和王教授还有柳月你们这些工作人员。柳月，他们都不在，你今天就代表他们吧。”

众人又喝了第二杯。柳月无奈的仍只是抿了一小口。

不等大家几口菜吃到嘴里，冯建民又斟满酒杯端起来。“这第三杯酒祝柳月明天一路顺风！”

柳月无法推辞，就和众人举杯喝了第三小口。可等她喝完一会儿就感觉天旋地转，双眼迷离，两个眼皮死活都睁不开，朦朦胧胧中，她看到旁边的冯安成母子也已经醉倒，趴在桌上。只有冯建民还在兀自端着白酒杯自斟自饮的喝着。终于她还是倒了下去，趴在桌上。

此刻，外边下起了大雨，透过窗户，远处天边的的闪电也一道一道闪过，紧接着就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一声紧接一声。

仍自斟自饮的冯建民看到趴下的三人没有感到任何吃惊，这都是他的计划。他还在沉思。红酒里边是被自己做了手脚。他在柳月拒绝提婚的时候，他就在一直谋划把柳月要留到这个家里。他明白儿子冯安成自从被二少踢了那一脚之后，彻底就废了。当时他在去给儿子看病做全身检查的时候，男科大夫把他悄悄叫了进去，给他说了儿子的病情，性功能勃起障碍，以后恐怕是不能生娃了。当然这些隐秘只有他知道，他把这些对老婆和儿子只字未提。后来他又问大夫能不能治好，大夫坚决的告诉他这是受外力受伤，已经无法治愈了。后来，他拿着各种检查结果悄悄的跑遍了西安的各个大型医院，得到的结果都是已经无法治愈了。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知道他要断子绝孙了。那时起，他就发下毒誓，一定要找出幕后元凶，一定要把仇人碎尸万段。

他又独自喝了一会儿酒，最后放下酒杯，抱起柳月就走向了二楼柳月的卧室。把仍然昏睡的柳月扔在床上……

外边的雷雨声更大了，雨水激烈的拍打着窗户，天空的惊雷滚滚作响，震彻苍穹，响彻不绝。

冯建民看着床单上一摊鲜红的血渍满意的点了点头。只对着意识逐渐清醒满脸泪水的柳月说了一句。“安心留在这个家，这个家以后都是你的。”说完，穿上衣裤满意的走了。

事发第二天，老婆和儿子冯安成对前一天晚上冯建民所犯下的兽行毫无所知。冯建民老婆只是对昨晚仅喝了三杯红酒就断片感觉有些疑惑，但她想着可能昨晚的酒劲过大，也就没有再去多想。早上起床，她和儿子安成去看柳月，只看见坐在床上双手抱膝独自发呆的柳月并没有任何离去的意思，前一晚上收拾好的行李还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母子二人以为柳月已经改变心思想要留下来，还都激动的开心不已。

可在柳月的心里，她昨晚就想自杀，冯建民这个畜生脏了他的身子，她是一辈子也不能和她的柳天哥在一起了。想到这个畜生葬送了自己的一生，毁了她和柳天的美好幸福未来，她又不甘心这样死去，她是不想活了，可她死之前一定要杀了这个畜生，让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和她一起同归于尽……

早上，长安堡村巷已经是汪洋一片，人们也都纷纷议论昨晚的那一场雷雨，说那么大的雷声，从来都没见过，这老天爷是要把谁劈死。

这场雨是长安堡近五十年来遭遇最大的一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