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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县

作者:终南布衣啸问天 | 分类: | 字数:102.7万

第26章 巡视窑场

书名:长安县 作者:终南布衣啸问天 字数:3287 更新时间:2024-11-04 03:10:35

第二十六章

3、巡视窑场

李飞回到对门家里,也只是打了个道,便又出门了。被追出来的爷询问咋还不提上笼子去打韭苔,这眼看天就要晚了,再迟就打不回来了。

他也只是回头说了一句:“今天不打!以后也不打了!”

只留下站在门口的老汉望着孙子远去的背影满是疑惑,老汉明白孙子不是懒怂娃,今天娃或许是真的累了困了,这是碎骡驹曳炸套子了,也就由着他走了。

李飞这是要去七队的砖瓦窑先去查看一番,他即将要成为哪里的主人了,这像是巡视自己即将收复的河山,那里即将成为他人生新的起点,承包砖瓦窑是赔是赚、是祸是福也都有很多未知的不可预测,但他坚信那里会给他带来新的人生转折,他时常记着半仙老太爷的那句话。“太爷观你面相,日后还是大富大贵之人……”,他更坚定着信心往村西北走去。

六月下旬天气正是溽热难耐,日近黄昏迎面射来的太阳仍旧火辣,把他刺的眼都睁不开。他手搭凉棚,走在满是蹚土的生产路上,脚上穿的凉拖鞋里边的脚汗再灌上厚厚的蹚土,一下也都和成泥了,一走一打滑,他倒后悔刚出来没有换鞋了。

这条生产路上连一棵树的树荫遮挡都没有,两边都是麦茬地。毒辣的阳光把他晒得满头大汗,背心和大半截裤感觉都出满了汗,脚下又走不快,就干脆脱了拖鞋提在手中。赤着一双精脚片,像儿时那样走在蹚土地里,几公分厚的蹚土里一下从脚底传来灼热的暖意。

他好不容易来到村子西北处的砖瓦窑,窑场门前有几棵大杨树,他便在树下乘凉歇息一会儿。

蹲在树荫下抽烟休息的他,看见窑场的大门口的两扇大门还是好多年以前的,那是用框架用粗木杠子钉成一圈,中间用木条钉着的简易栅栏门。门上围着铁链,挂着一把大挂锁,看着已经完全生锈,他知道那把即将属于他的钥匙还在冯建学那里。

他歇息了一会儿便从栅栏门旁边干撒的一米多高的砖墙上翻过跳了进去。一进门左侧是门房,紧挨的几间简易的鞍间房是砖瓦窑的库房,他幼时也和黑蛋他们过来一起玩耍见过。

地面的路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砖渣砖灰,里边有很多尖锐的砖渣片,他又把拖鞋穿上,继续往里走。

右侧是原来是堆放晾晒砖胚的胚场子,堆放砖胚的胚台子有一米多宽红砖铺成,有几道还残留着多年以前堆放的砖胚,经过多年风吹雨淋,早也塌火垮塌在一堆,几户都看不出当年成品砖胚的形形。每道足有几十米长,并排间隔几米又是一道,足有几十个胚道子。如今都已长满猫娃儿草和笆篱子草。他清点了一下对这样的规模还是很满意。

他又继续往前走便看见左侧制作砖胚的砖机子,四周竖着几个木柱子,上边有一个简易的棚子。他走近一看,几米长的砖机子膏油的地方表面仍旧糊着一层黑乎乎的机油。他想到老五爷给他说过这个弄不好要更换,他已经想过,先去找一个把式来修理一下,实在修不好再考虑买的事情。

他又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的推土机库房和紧挨的机修库房。他又兴奋的爬上推土机的履带,站在履带上,又爬进并没有门子的驾驶室,他也不管破损的座椅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土,坐在驾驶室,就兴奋的用手紧抓两根操纵杆,仿佛是要开上坦克即将奔赴战场。

他一侧头,便看见旁边十几道原来推土机推过的坑道。他又兴奋跳下推土机,拖鞋都掉了。他又重新穿上,站在高棱坎上俯瞰下边几丈深的坑道。他的思绪又回到了童年,想起了小时候下过暴雨的坑道积攒了一两米深的水,他和黑蛋、白娃子、木渎还有村里几个大的孩子来这里玩水,那次他差点也淹死在了这坑道“泳池”里……

那还是他五六岁的时候,他们几个人一起来这里游泳,这也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他以前从未下过水,看着几个大的孩子脱成精沟子在水里边游泳嬉戏打闹,有一个还拿了一个拖拉机轮胎内袋充满气做成游泳圈,两手扒着游泳圈整个身体漂浮在水面,两只脚上下扑腾扑腾打着水花游来游去。他们几个在岸上看见早都激动的不行了,全都脱成精沟子,跑向水坑。他是第一个下去的,他只注意看那个大点的娃游的正欢,可一脚踩下去,下边坑道的斜面经过积水的浸泡,表面变成一层稀泥并且非常湿滑,他下到水里还没走几步,一只脚出溜一打滑整个身体就瞬间跟着坠了下去,他还来不及反应整个身体就往下沉了下去。惊大的嘴巴来不及大声呼救,就已经咕咚咚灌了几口泥水,双耳瞬间也被灌入泥水,他惊恐的用两手胡扑腾,刹那间他吓傻了,周遭世界突然就一片沉寂,沉入水底的他直觉眼前一黑,睁大的眼睛透过浑浊的水面也只看见头顶的太阳都已经失去了光泽,他心想这下肯定是完了……,当他感觉也要像他大哥那样遭遇横祸马上就要死去的时候,一个大的娃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拉了上来……,

后来他就一直怕水,每次别的娃游泳,他就坐在岸边。因为这件事,黑蛋等几个伙伴每次在这里游完泳回家被家人追问便胡遭怪,但只要被大人用指头往胳膊腿上只一抠,就会露出马脚。在坑道里游过泳的皮肤上都会沉淀一层青泥,肉眼看不见,但只用指甲轻轻一抠,马上就是一个白道,黑蛋小时候,因为这些也没少挨过打,他每次在对门听见黑蛋挨打他就幸灾乐祸的大笑,可还没等他开心多久,他爷的大巴掌也跟着就上来了,任由自己解说只是在岸边坐着,并未下水……

他收了思绪,又把目光望向东北方向的轮窑。这可是砖瓦窑最主要的一个场地,砖胚制作阴干完了之后都要在这里边烧制成成品砖。他听老五爷说哪里还塌火了一截子,他就赶快过去查看。当他走到跟前,围直径几十米长的轮窑巡视一圈,这个是24门的轮窑,他又在一处找见了老五爷说的那个裂缝。

他又继续走着查看,当他进入一孔窑门里边去查看,一进去眼前一片漆黑,啥都看不清,几秒钟之后眼睛才适应了里边的光线,里边太阳晒不透,却是十分凉爽,里边光线太黑,他也看不清头顶是否有开裂的地方。但透过门外的光线,他这会儿才看清地上铺着破旧草帘这以前是天阴下雨用于苫盖砖胚用的,草帘上边还铺着麦秸。他就很好奇这里咋会有麦秸,便蹲下查看。明显这里还有人经常来,有人在上边躺过的痕迹。他心想这是不是前阵子地里劳作的人中午热了,跑进来避暑歇凉。

他又绕出去,顺着旁边原来运煤的土坡上到窑顶。一上来,站在窑顶视线也就开阔起来。太阳这会儿也已经落山了,天即黑将黑,突然吹来的阵阵凉风令他感觉非常惬意。远处半里外的是长安堡村子里的房屋,能看见的地方基本也都是他们七队的。他又环视了一下整个窑场,他对于即将主宰这里充满了期待,也对自己即将拥有这个地方和走上人生的另一个转折充满了期望。

他的脑子里又回到了下午他和老五、狗娃子的那场对话。他对老五说他的想法不一定成熟,但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老五告诉他让他有啥话尽管说,不必有顾虑。他便对老五说他其实承包这窑想要老五爷出马坐镇管理这个窑场,毕竟自己还是年纪轻,虽然有闯劲,但砖瓦窑的实际从制坯、烧砖、生产、管理、销售他都是一窍不通,即使他包窑老五爷不出面,他还是要重新找人进行管理。而且提出可以让老五爷也可以入股,他看了旁边的狗娃子也说了大面子的话,也邀请狗娃子进行投资入股。可想而知,经济并不宽裕的狗娃子只是摇头。他又把期待的目光看向老五爷。最终老五爷把“哭唠”递给狗娃子,咂了一锅子旱烟才对他说道,合伙入股这事情他肯定不会考虑,他一个老汉家和年轻娃们家弄不到一起,况且家里也没有多的能投资的钱,其次说到给他管理窑场的事情,他还是推荐了狗娃子。狗娃子吓得直摆手,只推说自己不行,说自己最多在窑上发个砖记个账还行。

李飞急的只给老五爷说好话,并把自己已经死去的哑巴父亲都抬出来,说自己没个长辈帮忙,老五爷这才勉强答应下来。最后他也说等窑上好了以后,让狗娃子也来窑上给他帮忙发砖。

他现在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在按他预想的轨迹平稳推进,心情由不得大好起来。

他一侧头,看到远处紧挨窑场还有一块窄窄的麦地。他就奇怪,全队的麦子今年都几乎是用收割机收完的,这几天早都晾晒入库了。这咋还有人割麦子。

他就使劲儿眺目远望,又努力回想这片地的主人,这还是很早以前冯建民当队长的时候,队里的饲料地最早种苜蓿,后来冯建民发达了就荒废了,但这片地一是集体的,二一个地亩数又少就一直撇着。他脑子里想到冯建民的时候,就突然想起了那个一直在他心里萦绕的身影——柳月。

对,肯定是柳月,他激动的跑下窑,冲着那片麦地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