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4、 初尝禁果

李飞跑下砖窑，看见窑场和旁边紧挨的一块麦地中间是用一排花椒树隔着的，当然中间好多地方也都有空隙，一看平时就有人经常从这里往进钻，他还想着以后要把这里重新围挡，不过这会儿是没心思考虑这些。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东方一轮月亮升起，月光洒在麦地里。

李飞钻过花椒树的树墙，就到了他刚才看到的麦地，他钻出来的地方麦子已经刚割过，还留着崭新的麦茬，旁边放着捆扎好的麦个子。他远远的看到前边二十几米远的地方依稀有两个人，他从割麦子的背影已经确认是柳月无疑。

他今天穿的这身行头，确实有点日眼，背心、大短裤、凉拖鞋。这凉拖鞋走在麦地里，麦茬只往脚上扎，他这会儿也顾不上疼痛，踩在两行麦茬的中间，踮着脚慢慢向前走了过去。

他越走越近，专心割麦子的人并没有看到他。他从后边的身影和割麦子撅着的屁股确定那就是柳月无疑。柳月穿着长衫长裤，猫着腰弓着腿，左手把麦子揽入怀中，右手一镰紧挨一镰。他看的有些心疼，他觉得柳月就不该干这样的活，柳月是他心里的女神，神就该被他供起来，而不应该干这样的粗活。都是那个该死的冯建民那个畜生害了柳月这一生，现在更是不管这俩的死活，你自己的疯儿子都不管，你现在还要撇给柳月，他想到这些既对冯建民充满憎恨，又对柳月充满心疼和惋惜。他想一下冲过去，但又怕吓着俩人。

柳月割满一抱麦子转过身来捆扎的时候，还是看见了他。柳月被后边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但她并没有叫出声来。她早就是经历过生死的人，那个畜生她都敢杀，她现在还有啥害怕的。倒是转过身来的疯子冯安成被吓了一跳。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大喊大叫。那根棍子几乎成了他和柳月出门的必备。那晚冯建民被刺以后，是他拿着一把菜刀把屋里的人赶出去的。后来只要柳月出门他便拿着一根棍子保护柳月，长安堡的人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疯子提着棍子一边吓得浑身发抖，一边又向李飞冲了过来，嘴里喊叫道：“鬼！打！打！……打鬼！……”

柳月呵斥住冯安成：“安成！他不是鬼。”

疯子便停了手中的棍子，嘴里又含糊不清说着啥。

李飞过去走到柳月跟前，一把夺过手中的镰，顾不上麦芒和麦秆在身上的刺扎，拿起镰就开始割了起来。

柳月一看心疼的又去夺李飞手里的镰：“你不要命了！你穿的这咋割麦子？！快把镰给我！”

李飞手上割麦并不停，只对柳月说道：“姐，没事！我这皮糙肉厚的，不碍事。”

柳月一看，劝不下来，又看了旁边的疯子说道：“安成，快把你的长衫脱下来。”

柳月的话疯子都是照做的。疯子把棍子夹到腿中间，把长衫脱了递给柳月。

柳月又赶快递给李飞。李飞嘴上说不碍事，但哪个小伙子再彪，也不敢穿着背心割麦子。他这会儿也不再嘴犟，赶紧接了套在身上又拿起镰割了起来，虽然腿上还扎疼的不行，可比刚才好多了。

柳月又拿起一把镰，站在李飞旁边割了起来。

“疯子又不会割麦？你拿两把镰干啥？”李飞问道。

柳月边割麦边说：“我拿一把镰，他看见了也要拿，劝不下。”

李飞又问道：“你这不要命了，大晚上还要割麦子。”

柳月说：“我一个人前前后后把别的几块地割完也都到现在了。这块地旁边都是草，地薄长得也不好，麦子也黄的晚，我下午来的，想着晚上凉快就割了。”

疯子一直站在身后，这让李飞感觉说话很不方便。他便对疯子说：“你快到地那头去看看，一会儿有人偷你家麦个子。”

疯子这会儿像保镖一样，他更是一步不离的守着柳月。

柳月看了一下疯子也说：“去吧，你到地头路边的架子车上坐着歇着去。”

疯子还犹豫了一下，见柳月坚持，也只好拿着棍子过去了。

李飞心里有好多话都想对柳月说，看到疯子终于走了，这下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他看了一眼继续割麦的柳月心疼的说道：“姐，你看你这两年都苦成啥了，那个畜生还是不给你们钱吗？那个畜生就不管这个疯子儿吗？！都要撇给你？！”

柳月摇了摇头说：“不管。那个畜生就是给钱我也不会要的，我就是饿死也不会要他一分钱。”

李飞气的本想说你一天还守着这个疯子干啥？你咋不离开这个地方？可他又不敢问，他怕柳月真的要走了，他这一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柳月了。他知道柳月这几年过得真苦，他也有意的偷偷碰见柳月把他卖菜挣得钱塞给柳月，可柳月也从来没要过。但今晚他亲眼看见柳月这样苦，他的心就受不了，他情愿柳月从此远走高飞，哪怕他永远也找不见，他也不想让柳月再在这长安堡苦下去。他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姐，……你就没想过离开长安堡吗？你离开这里咋样也都能过好。”

柳月说：“我又能到哪里去？老家回不去了，去了别的地方又能咋样？我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那天我把那个畜生戳了之后，我感觉我也死过一次了。我的人生已经完了，就是走到天涯海角，又有什么能让我觉得高兴的事呢，去别的地方我也没又任何兴趣，何况这疯子虽然疯疯癫癫可对我很好，我如果不管他，他又咋活。”

李飞捆扎好一捆麦子说道：“姐，对你好的人不光是疯子，还有我。”他死死的盯着停下来的柳月说道：“姐，我不想你再这样苦下去，你还年轻，你不该这样过完你的下半生，下半生……让我来保护你。”

他激动的一下扔了手中的镰刀，走到柳月跟前拉住柳月的手说道：“姐，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拼了命的卖菜挣钱，我吃了多少苦，我受了多少累，我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就是想挣了钱挣好多钱来养你，我不让你再这样苦着，我想让你过上好的生活！以前我小我不明白，我现在长大了也明白了，我就是爱你，我就是爱着你！……”

说完他竟激动的把柳月一把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说道：“姐，你把我想的好苦好苦呀！……姐，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娶你！我要光明正大明媒正娶把你娶回家。”

柳月被他抱住，先是浑身一颤，这个陌生而熟悉的拥抱，瞬间将她包裹，她反抗了几下也就任凭李飞抱着她。当她听到李飞说了那么多，她的内心感觉到好温暖好温暖。面对回不了的家，面对把她恨死的柳天，面对这个疯子，整天待在那个犹如坟墓一样的豪宅。她的内心早已是一片黑暗，她的心早已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犹如仅剩下一副皮囊孤苦无依的孤魂野鬼……李飞的话犹如一道阳光撒在她一片漆黑的心田，犹如冬日的暖阳照进了她寒冷到冰点的内心。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的一双手终于也抱紧了李飞，她感觉在他的怀里好温暖好温暖。

但她又不敢相信李飞刚才说的话哭着问道：“你真的不嫌弃姐吗？姐可是被那个畜生糟蹋过，长安堡人人皆知……”

李飞看着月光下柳月的脸说道：“姐，我李飞对天发誓，我这一辈子非你不娶！我如果有嫌弃你半点，让我李飞也像我哥我爸一样被车磓死！……”

柳月当然明白这个誓言包含着什么，李飞用自己死去的父亲，用死去的大哥对她山盟海誓，她还有啥再怀疑的理由。她紧紧捂住李飞的嘴哭着说道：“瓜兄弟，你可千万不敢再胡说了……”

李飞一把将柳月抱得更紧了，他的嘴一下堵到柳月的嘴上。柳月没有拒绝，李飞的舌头就撬开了那两扇城门，又撬开了城墙的壁垒，两只小鱼就在宽阔无尽的海洋里畅游着，追逐着，交织着、嬉戏着……

李飞梦寐以求的无数个夜晚里的幻想此刻终于梦想成真，宽大粗硬的手在柳月身上揉搓着。两人之间的欲火瞬间就被点燃了，柳月也沦陷了……

李飞突然想到一个好地方，他拉起柳月的手就跑，他已经甩了那碍事的拖鞋，顾不上新割过的麦茬在脚上扎出一道道血口……

他俩跑的时候，远处路边的那个疯子倒也未发现。

李飞紧拉着柳月的手，又从花椒树的空隙钻过，一下又跑到那个铺着草帘麦秸的窑洞内。

他把柳月一把推倒在麦秸堆里，脱掉上衣就扑了上去……

他犹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快要把柳月融化了。他又好似一个在战场上拿着一杆红缨长枪的将军对着敌人左冲右刺，他又好像一只雄鹰展翅飞翔在高空。李飞，他彻底飞了……

柳月也飞了，她犹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浩瀚无垠的天际中，任由着吹来的风，把她吹起，随风摆动，随风飘扬，越飞越高、越飞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