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4、四姓大战（一）

之巧舌如簧

面对街巷中拿着农具武器的乡党越聚越多并陆续向七队砖瓦窑跑去，几个村委会的干部望着噪杂的街巷中四姓族人拿着农具群情激奋的背影，感觉阻拦无望又考虑到事态严重，后果不可估量便决定第一时间报警。

但在报警的问题上也产生了意见分歧，村长李秉权认为现在必须马上报警，给110、镇上派出所、县公安局及时打去报警电话。但与之一向面和心不和的大队支书冯建雄却提出了反对意见。认为现在暂时先不要报警。冯建雄认为即使现在把派出所公安局叫来也只能是阻止几个家族之间的打斗，但家族之间积怨已久的矛盾还是无法解决，别说公家公安局派出所，就是法院也解决不了这四姓家族千年以来家族之间的恩怨矛盾，还是按照千年的规矩通过武力解决。

冯建雄坚持认为家族之间的矛盾就要家族之间自己解决，公家的干预对解决家族之间的矛盾起不了作用反而弄不好还会激化矛盾。冯建雄其实内心想的是千年来你李家一直以主子自居，薛家更是为虎作伥，这千年来你们李家把我们冯韦两家欺负奴役了上千年，新社会了讲究人人平等，可你们李家人骨子里还总是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给你们李家人一点教训，让你们李家人别再老是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冯韦两姓的人口加起来比你们李薛两姓的人口还要多，今天这场仗是丝毫不惧的。

李秉权却爆发了，拍着桌子对阻拦报警的冯建雄大吼道：“建雄！这会儿不是咱俩对着干的时候！啥年代了，你还要按照千年规矩解决！现在都是文明社会法治社会。你听听外边的声音！这街巷里今天拿着农具跑向砖瓦窑的乡党几百成千人！要是出现武斗出现死伤后果谁来负责！谁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冯建雄也拍了桌子：“我来负责！家族之间的矛盾就应该按照千年规矩去解决！为了家族之间的利益死伤也再所难免。出现死伤，公安局来了逮人该坐牢坐牢该枪毙枪毙！这也都是为了族姓的荣誉献身，死得其所！今天四姓之间的家族矛盾必须解决！”

旁边的另外三个村委会干部也在这个时间自然分成两派，以村支书冯建雄为一派的阵营无论在职务和人数上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李秉权和另外一个薛姓的村委会干部这会儿丝毫没有任何办法。

李秉权瞪着眼指着冯建雄吼道：“不是我们李薛两家怕你冯韦两家！你们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好！既然你冯建雄说你今天负责，我倒看看到时候你咋样负责的起？！”

李秉权说完愤怒的离开会议室摔门而去，他看着后边紧跟的另一个薛姓村干部让去找了一个扩音喇叭，二人拿着扩音喇叭就急速的跟着继续涌向七队砖瓦窑的乡党后边一起向砖瓦窑跑去。

冯建雄看见拂袖离去的李秉权走了，想了想终于拿起了电话拨了出去。

愤怒的四姓族人拿着农具像潮水般的从四面八方涌向七队砖瓦窑。生产路上、刚种过的苞谷地里、荒草野地上到处都是行进的人，黑压压一片。人群从砖瓦窑大门挤不进去，就推倒了旁边的临时干撒的一米高的砖墙，推开几个缺口。又挤不进去了，好多人又拿着手中的铁锨、锄头挖开了旁边花椒树墙，人群继续向里边涌入。东边又涌不进去了，好多人又绕到西边和北边，顺着十几米高的推土机坑道的斜坡跑进砖瓦窑。

涌进来的人群推倒了刚码放好还是潮湿的砖胚，踢翻了拉砖坯的板车，又踩着砖胚涌向最终的地方砖机子棚。但前边的人已经涌满了，后边就实在挤不进去了，一时之间四面八方的人就把砖瓦窑里边围的水泄不通。砖瓦窑顶、坯场子晒场、推土机坑道都站满了人，把老五、狗娃子和躺在草帘上的李飞、冯安明、做砖胚的外地娃全部围在中间。叫骂声、吵闹声充斥着整个砖瓦窑。

冯建学刚才来的时候，贼骨头的冯安明远远看见父亲带着救兵来了，本来已经坐在草帘上抽烟休息的他就扔了手中的烟头躺在草帘上紧闭双眼装死一动不动给李家人种人命。老五看见了气的恨不得当时就两手抓起来举过头顶给扔到推土机坑道去。狗娃子见冯安明玩阴的就悄悄用脚尖踢了一下李飞的屁股，李飞也心领神会的赶紧躺了下去，同样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围在圈中的几个人已经激烈的争吵开了。回去搬救兵的冯建学这会儿后边站满了冯家的人心里一点不虚了，这会儿正愤愤不平的数落着老五的不是。

冯建学看着一动不动的儿子又看了看身后的冯姓族人和错乱在一起的四姓族人，又指着老五向四周围观的人大声说道：“你李家人欺人太甚了！前边有你李老五失弄我签下低价合同，我今天气不过找你们理论，你就纵容指使你李姓门中娃二牛把我娃打个半死！有这样欺负人的没？！啥社会了，你李家人还要把我们冯家人往死欺负！大家今天都在，大家来评评这个理！你李老五今天给我一个说法！”

四周人群传来“哗，哗，哗”的大声议论声，冯姓人一听更是气愤难平，指着李老五大声的乱喊叫：“给个说法！”“这千年的奴才我冯家人不当了！”“李家人今天必须给一个交代！”“打狗日的李家人！”

把李老五气的圆睁双目，怒视着把黑白颠倒的冯建学恨不得一脚给踢飞出去。但他也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他知道冯建学有跟人胡说的病但没想到竟然会如此胡说。

后边一个李姓早到已经掌握事情来龙去脉且能言善辩的族人李秉言对着四周的人群喊道：“大家先不要乱！”又对着冯建学质问道：“你说老五哄了你！咋哄了你？！当时合同是你签过字剁过指头蛋儿的！（摁过手印）这白纸黑字你这会儿上下两片子一翻就不认账咧？！”

冯建学大声说：“合同是我签的不假！但老五是队长我不同意有啥办法？！当初说的两万，最后给了七千块钱就把我打发了！”

李秉言反问道：“老五在七队当队长是不是以权压人大家有目共睹，由不得你在这儿红口白牙胡乱说！你签字的时候是老五捉着你的笔，还是拉着你的指头？！你倒给窑上投资了个啥，这不原来都是七队集体的，给你七千已经是给多了！”

李秉言的话周围的人一听也觉得都是说在理上，也都在后边四下议论起来。

冯建学见这个事情说不过李家，又指着旁边躺着装死的儿子大声说道：“合同的事把我哄了，咱这会儿先不说了！俺爷儿俩想不通今天来了你们不给好好解释，你李家人也不能把我娃往死打！对不对！”冯建学说完又扭头看了看四周的人。

李秉言嘿嘿冷笑着：“冯建学！谁今天一来就让砖瓦窑拉闸熄火！又是谁先动手打的人？！是不是你儿冯安明先动的手！冯安明多大二牛多大？！你这是不是以大欺小？！你光看你儿受伤了你咋不开二牛也受伤了？！”李秉言边说边指着躺在草帘上的二人。

冯建学继续狡辩道：“俩娃争执打捶并不是谁先动手谁就输理！俩娃不懂事你老五也不懂事了！我去劝架你李老五就不让我去，眼看着二牛打俺娃！你不让我拉也不让狗娃子拉！这事我就问问你李老五看我有没有胡说半句！”冯建学又用手指头指着老五的鼻子继续说道：“你说我要是过去你也动手！我要动手先和你伸伸手这话我没胡说半句吧？！你李老五自诩一辈子顶天立地刚本硬正不说半句假话，我这话有没有冤枉你？！你自己说！！！”

老五一把抓住指着自己鼻子的冯建学手指头气的牙齿咬的咯噔作响，心想真是贼咬一口入木三分，你冯建学当年受过我老五的多少恩惠，你今天到底为了个啥跟我老五过不去。手上紧拽着冯建学的指头怒道：“建学！咱都是几十岁的人说话要凭良心！我不让你去拉，包括你刚才说的都是实情，我老五说过的话我不会不认！那你咋不说你冯安明把二牛压到底下打的时候你咋不拉？！你还给长气！你还反过来说我后来不让你拉！”

人群中一个薛姓围观的上年龄的人便大声说道：“老五这事不管咋也不能由着俩娃打！这事我不向着谁，觉得你这事处理的不对！”

老五被怼的哑口无言，心想你们当时就不在现场，这会儿我咋又能给你们解释的清楚。

冯建学见有人给自己帮腔老五这回说不过人了，便又继续嚣张的大声说道：“我冯建学前边被人哄了我儿今天被人打了这些都是小事，是我冯建学没本事让李家人欺负也就欺负了。我今天把大家叫来，就是主要给大家说一下李家人干的不要脸的事！”

老五一看这批嘴又要开始胡呔，就上前一把抓住冯建学的衣领，但立马被后边的冯姓的几个壮小伙围住了，后边李姓的扛着铡刀的小伙和另外几个李姓壮小伙也上前，众人一下撕扯到一起两方人开始对骂起来。

正在此时，人群后边一人拿着扩音喇叭大喊：“大家都让一让！都让一条路出来！”

撕扯的众人包括后边的人群一看村长来了都纷纷给让出一条窄路来，人们看见李秉权在前，后边的总族长被李秉乾背着在后，正挤过人群向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