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连清依旧每日都随侍在封允身边。

和封允一同处理公务，一同用膳，形影不离。

连清能明显感觉得出来，现在的封允较之之前，对自己的态度又有了不同。

连清感受着封允的变化，每日随侍在封允身边，只觉心惊肉跳。

曾经只当自己是封允眼中的排忧解闷的小玩意儿时，连清在封允身边倒是十分自在。

从不曾担忧过自己的举动会让封允不悦。

而今感受着封允眸中那别样的神情，只觉得心口被压得闷闷得，无处宣泄。

在朝堂上，封允更是指派了诸多朝廷大事让连清负责。

大臣们也看出来了，封允之前的不悦早已不见了，而对杨喻之的封赏和倚重更甚，便也琢磨出了味来。

近些时日，连清听到的编排自己的话语更少了几分。

这日，连清来翰林院找卷宗，又遇到了卫桑榆。

那日大年三十除夕夜，自己和封允还被卫桑榆撞上了，连清心中只觉得尴尬。

但是既然遇上了，总得打个招呼吧，便拱手道：“卫兄。”

卫桑榆倒是朝着连清行了一礼，口中道：“杨大人。”

连清一听曾经的好友，此时如此同自己说话，只觉得胸口一窒。

连清赶忙道：“卫兄，这是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卫桑榆淡笑道：“非是不愿，礼数总是要全的，我擢升少詹事，还是杨大人富贵后，不忘旧谊，才能成事，在此谢过喻之了。”

连清这才舒了口气，和卫桑榆两人坐在了曾经两人共事的地方，闲谈了起来。

期间连清口乏，拿起茶杯，饮了口茶。

卫桑榆见连清举着杯子，状似不经意的道：“那日除夕夜，我见到你同陛下在一起......”

连清放下茶杯，看着欲言又止的卫桑榆道：“卫兄想问什么？”

卫桑榆看着连清的眼睛道：“当初，你同我说你与陛下之间不是那种关系，但是那日除夕夜，我倒觉得，你也是喜欢陛下的。”

连清一听此话，面色就是一变，看着卫桑榆那笃定的眸子，又想起近日封允看着自己，眼中越来越浓烈感情，连清心中一阵慌乱。

卫桑榆是唯一一个肯相信自己和封允没有不轨之情的人，此时从他的嘴中说出这样的话。

连清口中慌不择言道：“卫兄切莫胡言，陛下是君，我是臣，我与陛下从来都是君臣之谊，断没有半分旁的心思。”

卫桑榆还想说什么反驳连清的话，可看着连清一脸信誓旦旦不容置疑的样子，终是住了嘴。

卫桑榆心中道，怕是连你自己都未曾察觉自己对陛下是何感情吧。

卫桑榆眸中闪现了一丝遗憾之情，那份不容于世的心思，自此掐灭在卫桑榆的心中。

卫桑榆心中一叹。

见连清许久未归的封允，亲自动身来到了翰林院寻连清。

未大张旗鼓的进翰林院，只是身边跟随着福祥，走进了连清所在的地方。

便听到了彼此交谈的连清和卫桑榆两人。

而那句“陛下是君，我是臣，我与陛下从来都是君臣之谊，断没有半分旁的心思。”直直落在了封允的耳中，在他的心底荡起了层层涟漪。

封允注视着前方连清的背影，紧抿着下唇，转身离去。

“恭送陛下。”翰林院的宫人们恭送封允离开。

连清听到此话，循着声音往后看，便看到了封允离去的背影。

连清脑中一空，封允听到了？

......

连清心中惴惴不安的回到了未央宫。

龙书案前。

连清看到封允手边的茶杯空了，便亲自为封允倒上了一杯热茶。

将茶杯递到封允手边后，连清便想退到一边，处理自己的公务，却被封允一个用力牵住了手。

被封允拉入了怀中，封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朕对你好吗？”

连清心中还在想着方才在翰林院说的话，是不是被封允听见了，他听到了又会如何想自己，当着是他一个说法，背着他又是另一个说法。

此时，连清听到问话，迎上封允的目光，这目光又不似这几日温柔的目光了。

让连清有些看不懂，连清思索了这些时日封允是如何对自己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但是脑海中又抑制不住的浮现出了曾经在安王府的一切，那日自己无依无靠，被送入安王府的一切又浮现在了眼前。

让此时的连清不知怎么开口。

封允凝视着连清的眼眸，看着他久久不回答，松开了连清，将目光又投放在了奏折上。

连清感觉到封允此刻似乎情绪有点不对，赶忙回答了方才的问题：“陛下对我好的。”

封允重新将目光回到连清的脸上，只见连清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看着自己。

若是方才连清立刻回答，封允倒真会高兴不已。

而此时，封允轻轻勾唇，揽着连清的腰将连清拉到了自己旁边，柔声道：“乖。”

只是连清却没发现，封允的眸中却无一丝笑意，是一派深邃的冷意。

......

华灯初上。

连清今日处理完公务，本应当如同往常一样回未央宫的偏殿歇息。

可当连清告退时，封允牵起连清的手，便朝着宫人们道：“将杨大人的东西，收拾好了，送来寝殿。”

拉着连清就往未央宫封允所住的寝殿而去。

连清被封允牵着，一路心跳如擂鼓，不知封允今日这是要作甚。

未央宫寝殿内，床榻周围点着诸多火烛，将整个寝殿照亮。

宫女们守在外间，静等主子夜间的吩咐。

连清坐在纹着龙纹的床榻上，看着正打量自己的封允，心中忐忑不定。

这几个月相处以来，除了除夕夜，封允从未和连清一同就寝过，今日这是？

封允已然在宫女们的侍候下宽衣，着了帝王的黄色睡袍。

而连清自被封允拉到了那张能容五人合卧的卧榻上坐下后，就呆坐不动良久了。

封允看着连清捏着膝盖上的布料，眼神幽深，出声道：“喻之不就寝吗？”

连清方才从心中的思绪中抽离，对上了封允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