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尸气瞬间遮蔽石碑上空，源源黑物从破碎的地底涌起，不断加入那团汹涌的黑云。

灵族众人根本无暇顾及之瑶，纷纷加入镇压大军。

死灵被封印几十万年，依靠噬灵保持“活”的状态，现在只剩吸食纯灵的本能。

纵使姩姩的圣女灵体因血阵加持定期恢复一部分，可哪里够得上万怨灵吃饱，故而一得自由，便迫不及待欲大餐一顿。

“大人！我们扛不住了！”

一灵侍跪在青曼脚下，头几乎快磕到脚尖：“大人！快布阵呀！”

眼看头顶的黑云愈发浓密，大有四散趋势，青曼捏着圣圈的手指尖发白：“圣主呢，为何不在？”

“这……圣主，已遣人去报了。”

“好。”余光抹过旁边，但见那道红色衣裙如鬼魅般晃进尸气最浓密处，青曼心头一紧，她要干什么？

此时血阵破碎，整片荒地斑驳成小块零碎的乱壤，之瑶不顾自下喷出的黑煞气，大步向最深处迈进。

一路上遇到不长眼的，便一掌击个烟消云散，而身后不远处，隐约可见另一人影。

“好了，丫头，就停在最密处，”玉书极力克制心底或悲或怒或悔的情绪，尽可能镇定道：“丫头，你收敛下仙灵，姩姩她认得我，我们等她过来。”

四周全是泛着腐味恶臭的尸气，遮天蔽日宛若炼狱，之瑶想问几十万年过去了，姩姩遭受无尽折磨，可还记得他？

喉头哽咽，她说不出口，便施法压住仙灵，仙灵势弱，妖气大涨，吸引无数黑东西蠢蠢欲动，之瑶捏指欲灭，那团黑气倒先被同类冲开。

也就同时，之瑶脚下感受到来自地底深处的震颤，黑烟滚滚较之方才更为浓密，它们不停一刻地往外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拿小皮鞭催打。

玉书完全占据了之瑶灵脉，酣畅淋漓释放那初代妖皇的灵光，他知道，姩姩感受到了，她来了！

果然，片刻后，一团白灵冲将出来，在它身后，纠缠着长串黑光，血阵破，那些死鬼依旧不放过可怜的姩姩！

之瑶的脸上少有地显露狠戾之色，抬手，将那团黑尾巴裹在妖灵中搓揉折磨，直至死灵挣扎嘶叫到一丝不剩。

她出手从来都是干净利落，自己痛快对手也痛快，可现在，她觉得不好好摧残蹂躏穷究一番，实在咽不下那口不爽之气。

白灵得了喘息机会，一股脑儿直往她飞来，不料，斜刺里突横出把青剑，圣主！

她意图取姩姩灵体！

玉书直接疯了，怒吼：“谁再敢动她！便死！”

一时间妖灵更甚，他撼天动地的嘶吼外人听不得一点，全在之瑶脑瓜子里震荡，实属无效摆狠。

之瑶忍着晕，一刀打偏青剑，腥红的眼斜视拿剑之人，浑身透出高高在上的傲气：“谁再敢动她！便死！”

圣主失了圣光，丢了圣圈，不是之瑶对手，可她依旧保持一族之首的风骨，冷声道：“你若杀了我，如何向三界交代？三公主可是代表仙帝向灵族宣战？”

之瑶舔了下干涸的唇，耐人寻味地笑开：“我一个即将出嫁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宣战，不过你也知道，仙帝放纵我，图图宠爱我，我又属于冥顽不灵的角色……”

“心情不好，砸你灵族祭灵大阵，心情好了，也来砸，逢年过节砸，红白喜事砸，天气好也砸天气阴还砸……”

“你抓又抓不住打又打不着，无凭无据的，能奈我何？”

圣主气得浑身颤抖，已说不出话了，之瑶俨然一副反派姿态，把玩着手中弯刀，欣赏圣主千变万化的神情，就只差仰天发出桀桀桀的狂笑。

“我不要你死，要你灵族死。”

她嘴角含笑，轻轻松松毫无压力地把灭族大法甩圣主脸上，末了，递给她一个“就看你信还是不信”的暧昧眼神。

真爽啊，原来当坏人如此爽啊，她越是良善亲和，反被人当猴耍，你看，现下光明正大要抄圣主家，对方反而规矩了。

之瑶悟了，对付恶人就得恶的坦坦荡荡，人神共愤，惨绝人寰，方可事半功倍。

乘她独自个儿吃气的档口，白灵一晃落在之瑶肩头，手动，念月立马飞旋，在铺天盖地的黑气中钻开条甬道。

之瑶一闪，便顺着甬道跑路了，脚下，青曼正拿圣圈作眼布阵，对嘛，她灵族自己的怨灵，拿人家旁支小女孩镇压算怎么回事儿。

此刻，礼台这边除了司琴南图三人，其余灵族皆支援无字碑那边，此地不可久留，大家汇合后正准备撤离。

突然，白灵蓦的跳出来，一口咬住之瑶指尖，吸灵！

她在吸妖灵！

之瑶抬手欲甩，体内玉书却阻拦道：“不要！让她吸……姩姩……”

“本是我对不起她。”

几人围坐一团，静静看那团白灵吸噬妖灵。

之瑶担忧，侧头看了眼司琴南图，她怕姩姩把玉书吸干，可玉书一副任她采撷的态度。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家小情侣之间的事，之瑶不好插手呀。

司琴南图摇了摇头，一把揽过她肩头，一起等。

随着灵气增加，白灵形态逐渐发生变化，不过半刻，原本一团白的姩姩幻化成薄薄的人形。

她脆弱不堪，即便吸食了玉书部分灵气，依旧只能呈现出半身微透明的原型。

“你是……阿书？”

姩姩眉目间乖乖的，柔柔的，她看清之瑶模样，满眼的失望：“你不是他啊。”

玉书疯狂在之瑶体内打圈，恨不能取而代之，急吼吼催促：“丫头，快，快说我是我是啊。”

之瑶咽了口唾沫：“姩姩，我是阿书。”

姩姩的眼眸陡然亮了，随即又瞟过那只搭在她肩头的手，暗了下去：“这世，你是女儿身啊，也有人陪。”

“哦不不不，”之瑶身子一斜，一把甩开司琴南图，急忙解释：“我，我是玉书又不是，他以灵祭炽珠，被我召唤出来，此刻正在我体内……可除我之外，无人能感受他……”

姩姩闻言，懂了，她一笑：“我能，我能感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