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他？！”

小鬼头们面面相觑，临出发前，鬼君曾偷偷叮嘱，帝姬有个魔界旧相识，人丑脾气大，切记不能让此人接近帝姬。

莫非正是臭男人？

可他看起来不丑，并且随随便便就被揍翻，貌似没有脾气大的资本，故一致认定鬼君口中的旧相识绝不会是眼前这只菜鸡。

所以司琴南图提出去小花园岛，小鬼头们见帝姬应允也就欣然相随。

深夜，当司琴南图携一行鬼族出现在师千丞面前时，师千丞乍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他猛上下搓揉面目，再睁眼，没错，司琴南图还真找回之瑶了！

“司琴南图！哦不，是不是该改口称一声魔尊啦？恭喜恭喜，”他一扭小跑过来，偏头朝司琴南图嘀咕：“真有你的！权力有了，人也回来了，哟！”

视线落在后面一排小子身上，他呵呵一笑：“收养的崽？这么多？咋滴，你不能生啊？”

司琴南图一拳戳他肩窝里：“安顿好这些小子，顺便通知景星，让他先把住大局，我很快回去。”

“哦～”师千丞挤眉弄眼，随即斜探上身对之瑶咧嘴笑，音量瞬高两个度：“你也一起回去吗？我是不是快喝喜酒了？”

此问一发，司琴南图的心瞬揪紧，他也在等一个明确的回答，可身后人，明显犹豫了。

本意想活跃气氛，没想到闹出尴尬，师千丞有眼色，即刻转移话题招呼小鬼头们进去，更尴尬的是，小鬼头们却颇为为难，一副赴死的模样。

之瑶：“好了，大头带大家跟岛主去吧，今夜辛苦了，好好休息。”

“可是……”大头踟蹰道：“月见君说魔族人不爱干净，很臭的，他们住的地方……”

“什么？”师千丞一听，立马炸毛：“砸我招牌是不是，来来来，请张大你们的鼻孔，闻闻闻……”边说边往前拱：“臭不臭臭不臭！月见君，我想起来了，那个臭嘴女人。”

听他对鬼君不敬，小鬼头们不乐意了，纷纷顶嘴：“你说什么，丑八怪。”

“他不会就是鬼君说的人丑脾气大吧？”

“一定是。”

人丑脾气大！

师千丞何时受过这等侮辱，顿时气笑了，回怼：“鬼君，上次那女人不讲武德，绷老子一拳，本岛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好心收留你们，小花园岛上，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听到了没有。”

“不许你说鬼君坏话！臭东西！”

双方初见面便吵得热火朝天，之瑶无语，意出言劝架，忽掌心一暖，司琴南图握住她的手，一寸一寸捏紧：“随他们去吧，小吵怡情，又不会死人，我们先进去。”

之瑶垂下眼，聚焦于被握的手，顿了顿，没有抽离，也没有回应。

哎，她到底在做什么呢？

来小花园岛的路上，她也回过味，明明清楚司琴南图伤势并无他说的那般严重，可还鬼使神差跟他走，但她也明明清楚，自己不会久留。

两人心头都自辗转，明晃晃的大白月亮照着盈盈雪地，一前一后无言赶路，空气里只有踩雪的细碎声响。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抵达山顶灵泉。

又是灵泉，之瑶早该想到，小花园岛除了灵泉，还有什么能疗伤的？

“嗯，要不，你先用？我不着急。”

之瑶抬头，恰好迎上司琴南图艾怨的眼神。

她就在他眼前，她的欢笑蹙眉，都是他爱的，不肯放手的，她的所有，两人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皆牢牢拴在司琴南图脑海。

如今，之瑶活生生在眼前，言行举止却划下界线。

沉默良久。

司琴南图解开外袍，俯身靠近：“我伤很重，一个人不行。”

属于他的气息骤然靠近，之瑶乱了阵脚，微微后退，微妙的动作如荆棘刺挠人心。

又是予以窒息的沉默。

“之瑶，你不觉得你对我，太过无情了么。”

雪地泛起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司琴南图赌气般擎住她的手腕：“你要割我刮我到什么时候？明明在意，却若即若离，你要救人，孟镯？还是旁的谁？他们到底有多重要，你宁肯不要我。”

“司琴南图，你忘了我现在的身份吗？你不是最厌恶鬼族吗？你敢问问魔界子民，他们到底认不认同鬼族？你敢问问三界各族，他们认同吗……”

“瑶瑶！”手下力道越发狠劲，握得之瑶手腕发红，司琴南图眼尾也潋滟起来：“我是魔尊，三界共主之一，我说你是谁你就是谁，让你是谁你便是谁，谁敢质疑！”

之瑶听罢，自嘲一笑：“你也不认同，对吗？跟你回去，司琴南图，你准备给我安个什么出生，取个什么名字？往后余生，我顶着什么名头过活？”

司琴南图瞳眸微动，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混账话，无论之瑶还是月瑶，都是真实的她，可他刚才却言明，能跟自己回去的，已不能是之瑶也不能是月瑶。

之瑶那双眼寒湛湛的，逼视他：“司琴南图，你现在告诉我，作为魔尊，我若跟你走，你会向三界宣告，我是谁，你准备让我是谁！”

“鬼族与三界的隔阂一日不消除，我便一日不能回来，司琴南图，我不要做只能藏在你背后，藏在深宫的女人，我不要再经历太子宫的一切。”

太子宫的一切？

一番话，司琴南图败的彻底，他可以带之瑶回去，随便给她编个身份，可隐患永在。

他在时，能护她，那他不在呢？

若他未来陷入老魔尊同样的境地，之瑶又怎么办？

之瑶脸上带着一抹浮凉的笑：“你回答不了？那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我的选择，我是月瑶，是鬼族帝姬，我只能且必须以这个身份堂堂正正回三界。”

言罢，她转过头，准备下山。

司琴南图将她拽回来，之瑶整个人被扯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他心下充斥无尽的委顿和发愧，连忙温声安抚：“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懂的……”

“灵泉必须泡，瑶瑶也不想以后带着满身乌痕回来吧，更不想有人四处传，帝姬除了脸，身上哪哪跟麻子似的，魔尊娶小斑点狗儿，传出去，不好。”

之瑶：…………

这家伙，是在讽刺她吗？

“瑶瑶别胡思乱想，我才没有讽刺你的意思。”

司琴南图抱着她，目光扫了眼天际，此刻月亮低低挂在山头，与微微肚白的青天融合。

这一夜，师千丞在山脚同小鬼头们吵，司琴南图和之瑶在山顶吵，谁都没闲着。

谁说小吵怡情来着，纯属放屁，他差点吓个半死好吗。

“我等你，等你堂堂正正回来，到那一天，你便再也没有理由离开我半步。”

之瑶下意识回头，脸刚转，忽然有柔软的触感碰颊，司琴南图的鼻尖、睫毛、唇瓣，在她脸庞停留。

他紧紧贴着她柔软的身子，很轻的叹息：“瑶瑶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这一刻，他也猜到，之瑶此次插手魔界内乱，即使拼掉半条命也要亲手了结老魔尊，或许为报拔灵之仇，或许为助他一臂之力，但更重要的，是在死域甚至三界树立威信。

她想要的，他都会给。

尚没想透他话里的意思，绵密的吻便落下，他们的唇轻轻碰在一起，由浅入深。

之瑶发着懵沉沦，胸脯被吻的起伏不定，司琴南图也喘息不止，完蛋完蛋……

她脑子里警铃大作，吵归吵，可她根本抵抗不了他的主动亲近，没出息，真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