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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逐月

作者:偌非 | 分类:言情 | 字数:48.1万

136.江逐月认祖归宗

书名:飞花逐月 作者:偌非 字数:3684 更新时间:2024-11-26 10:38:13

“司马大哥, 论理凌风也是个孝顺孩子。”澈和林茠留在司马王府安抚兄弟俩。

“唉——暗月够毒。”

“当年对付暗月代价竟如此惨痛,他其实也很无辜。”

“喝点酒?”

“管家,设宴!”

司马铮长叹一声, 挥挥手, 眼神慢慢缓和下来。为了国之安定, 他如何能不舍个人恩怨, 百里灏给他的密旨里已经明白写明, 他怎么能不遵旨。凌风的无辜他如何不了解。逝去的江王爷一家,自己的父亲,麟德帝, 无数官员,暗月的狼子野心尚未明了, 他如何会不顾全大局。

澈心里长吁口气, 没有忍住轻松之色。一块石头落地。

“以他桀骜不驯的性子今天能这样, 想是真心认错,若不然……”司马钺生生咽下嘴里的话, 胸前不住起伏,无限波澜。

逐月随着凌空走出司马王府,心下稍安,展展衣袖擦拭额角的冷汗。凌空看着他一身狼狈,心疼不已, 急忙吩咐备车。一搭手, 拉了他飞身上了车厢。

“我给你上药。”凌空手触上逐月的膝盖, 逐月颤抖一下, 冷汗簌簌滑落, 想是疼痛至极。

“不用……大哥…..你说爹……”

凌空没有理他,拿出药粉给他敷上, 包扎完毕,这才伸手自一侧拿出包裹。“把衣服换上,一会想是一顿打好挨的!”

“大哥——”微微抬首,撞上大哥深邃的眼睛,不禁有些瑟缩之意。

凌空拍拍他的肩,胸中涌起热浪。“没想到你还活着,大哥很欣慰,爹更是!”

“嗯——”随即小声说道,“我还是很怕见到爹,还有……”

“我们是一家人!”

“杏干梅子干呃——”

“刚出锅的馍馍咯”

“金玉首饰,胭脂水粉呃——”

车行闹市,一股喧闹声袭来,马车速度放缓,逐月轻轻撩开轿帘,看着熟悉的街路,长吸一口气,冰火两重煎熬过,他终于回到了人间,从此可以堂堂正正地挺直腰杆做人。

一条玄色身影倨傲地站在街角,盯着豪华的马车,苍白面容一如千年不融的冰峰,异常的冷漠,双眼噙着无限阴鸷冷酷。旁边的行人看着他的脸色如冰,也禁不住快走几步,赶紧离开这杀气腾腾的瘟神。

“言而无信的小人!”飞花双手钳紧衣袖,心里狠狠地咒骂了无数遍,看着没有机会下手,转身向着凌河方向走去。凌河岸边广植杨柳,如今暮春时节,叠翠成行,如烟如雾,燕子呢喃着剪水而过,别有一番妩媚景致。

有种不可抑制的悲伤,像秋天来不及降下的清霜,虽然不过一点,却延伸了整个季节,弥漫了整个心房。

疼!

心里很疼!

手轻轻碾过衣袖,她缓缓走下凌河岸边,掏出一块银子扔给船家,纵身跳上了船。惊喜的船老大急忙点头哈腰,拿着自己的袖子殷勤擦着凳子。“公子,凳子是干净的!”

飞花一摆手,站在了船头。“溯河而上,朱雀楼。”

“好,好!”

“船家,我是来此贩茶的客商,京城里可有什么新奇事讲来解解闷。”又

“呃,近来京都可热闹了。”一锭大银扔到了船上,船家眼睛登时亮了起来,滔滔不绝地讲起来。讲他人是非者,本就是是非人!

飞花含笑听着,身子却没有转过来,专注地盯着河面,一抹晚霞渐渐卷下来,碎影倒金,粼粼闪闪,似有无数锦鳞翻腾,万千心事在涟漪里深深搅动。

逐月跟着凌空走进正堂,看见堂上乌压压全是人,顿时手足无措,额上冷汗一颗颗地沁了出来,求救似地望向凌空。凌空温和地笑笑,冲他使个眼色。

逐月心下稍安,急忙双膝跪下,嘴上嗫嚅几下,喉结不住滚动,却是没有说出话来。

堂上除了易天行和易清山,其余人等早已经落下泪来,易清扬早已经不能自持,快步走到逐月面前,一把抱住。“风儿,我的风儿…….”

“……爹……”逐月不由得痛哭失声,委屈、懊悔、尴尬、担忧,百样心肠在这里纠结,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虽然自幼教导喜怒不形于色,近来事件迭起,风吹浪翻,自己处在中央,被朝廷追杀,又被暗月反复算计出卖欺辱,惶惶如丧家之犬,终日不敢见光明。他也不过只比凌翼大了一岁,却从没有过父爱母慈,此番终于有了家的感觉,有了依赖,无论如何不能淡定,尽情哭了出来。儿子失而复得,易清扬又喜又悲,前尘往事不住在头脑里纠结,也是长泪不止。

老王妃和凌嫣几个在一边早已经泣不成声,大家哭了一晌,易清山自去劝二弟,小一辈的围拢到逐月面前。逐月看着凌霄几个心里甚是不好意思,拘谨了许多。凌空点头示意,逐月走到前面重新拜见祖父和祖母,易天行捋髯微笑,却没有准许他起来。

“凌风,既然圣上赦免于你,祖父不多说。务必协助朝廷铲除暗月教,不可有三心二意。否则,即便圣上饶你,易家也不容你!”

“凌风不敢!”微微抬首,偷窥到深不见底的眸子,正蹙眉扫视着他,似乎眼睛里还藏着一双眼睛,直探到他眼根心底,不由自主地打个寒噤。

彼此本已经熟识,如今逐月换一种身份回府,按年纪排行他是男子中凌字辈的老三,逐月这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最兴奋的就是凌翼,厮见礼毕,急忙上前拉住逐月。“三哥,这回你可以教我功夫了吧?”

逐月尴尬笑笑,忙不迭地点头。

是夜,大家都难以成眠,大家聚在一处反复询问逐月这些年的经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逐月的心热烘烘地蒸腾起来。

有家……真好。

易清扬不由凌风推脱,硬是扒下他的衣衫检视他身上的伤口,看着儿子全身无一处好皮,眼泪簌簌落下,不住自责,逐月温言相劝。父子三人在一处说了一夜,说起往事,依旧不胜唏嘘。

“风儿,为准备将你婚事办了。”

“什么?”逐月激灵一下,几乎跃起,向才的那股喜悦登时化做了紧张。

“还不赶紧办,婉儿快生了。”凌空瞪了他一眼。“你难道还要反悔?”

凌空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将婉儿的事一一道来,语中不无着恼之意,逐月登时泄了气,眼底一片惘然。

“凌风,绝不可以负了婉儿,否则我就先劈了你!”

“不……不会!”

凌空抓住他的飘忽,心里只觉得迷雾缭绕,理不出头绪,禁不住仔细看他一下。“心里有事?”

逐月低了头,心里飞快地闪过无数念头,却已经不容他细想。“没…..没有!”

“没有就好!有事一定要说。明日赶紧去看婉儿,挺个肚子还要为你奔忙。”

“哎——”逐月抬起头,脸颊泛红,飞花的脸象藤蔓缠住他的心,似乎看见她眼底的决绝。不自觉地又垂下眉眼,心中流过泠泠雪瀑,闪闪烁烁是丝丝见底的冰凉。

次日,易清扬亲自携了凌风和凌空一起去林王府提亲,林王爷一家早已经得知了消息,过去的事情不能再抱怨,都噙着笑脸迎接。逐月看见王爷王妃急忙下跪认错,老王爷平素对他本有好感,此番大难不死,心里也是心疼,女儿又死心塌地非他不可,便不再难为他。王妃看着少年风流人物一流的人品,越看越喜欢,早已经眉开眼笑,丈母娘看女婿,无论如何看不够。逐月身份尴尬,在两个长辈的审视下冷汗直流,全然失去了从前的潇洒,拘谨得很。

林茠看他冷汗直流,心里也自好笑,用力拍拍他肩,温和地笑笑,“在这里磨蹭,还不快去看婉儿,她都急死了。”

逐月急忙拱手告退,跟着仆人向后面走去,没有人盯着的瞬间,一丝丝阴霾笼了满脸。

低头飞快地想了一刻,飞花的脸不住地在眼前晃悠,嘴角噙的都是冰冷和讥诮,挥之不去,扯扯嘴角,脚下却是迟缓了许多,巴不得此刻凝滞不再流淌,多些时间来思量。只是这风不流么?鸟不鸣么,头顶那个太阳它不走动么?

周遭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自己如坠冰窟,一身亦非己能控制,远方那个她得知消息会掀起怎样的血腥?

唉……

“逐月……凌……凌风!”

婉儿早已经按耐不住自己,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远远看着逐月,眼泪簌簌滑落。逐月一惊,急忙敛了心思,飞身形跃到她的跟前。

“婉儿……”伸手挽住她的肩,将她带入怀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青丝。“你受委屈了……”声音喑哑忧伤,满含苦涩。

婉儿伸展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梨花带雨展颜轻笑,“没!”

小美看见逐月来了,急忙冲几个丫鬟使个眼色,静悄悄退下,将花园让给了一对恋人。

逐月轻轻拉下她的手腕,捧住她的脸仔细观瞧,怀孕的婉儿瘦了许多,除了肚子大了,脸上却是憔悴不堪,想是受了许多折磨,心下惭愧,苦涩一笑。

“婉儿,你受苦了!”

婉儿扬起眼睛看着心上人,俊逸的容颜,黑曜石一般熠熠的眼眸,俊挺的眉毛,一颗心突突乱跳,只觉喉内干哑一片,心内无限情谊鼓荡如潮。心内再也止不住自己的委屈,再次合身扑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逐月心头苦涩,伸手拉起她的手腕,低声劝慰,只是婉儿无论如何不肯松手,生怕一松手,心上人就不见了。

“婉儿,乖,听我说。”

“我怕你又不见了!”

“我跟你发誓,再也不走了。”逐月用力拉下她的手,低头捉住她的唇吻了下去。

婉儿心里一阵慌乱,闭了眼睛不敢看他,一张俏脸腾地红透,胭脂染霞几乎拧出水来,眼皮染上了酡红。细细听胸前人心跳纷乱如小鹿撞怀,真实地拥在自己的怀抱。逐月暗自叹了口气,他再不敢奢望其他。

林茠和凌空遥遥看着两人缠绵,急忙扭过头,终于放下心,两人笑着转身退了出去。

正堂上易清扬早已经与林王爷商量好了迎娶之日,双方明知是个过场,如今婉儿很快就要生产,许多繁文缛节也就取消。

小两口缠绵了一刻,也不敢耽误太久,逐月体贴地搀扶婉儿走回前面。王妃看见两人恩爱模样,心下一喜,面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父子三人在林府里用了饭才告辞回去,家里许多事尚未齐备,林王爷也就不再多留。唯有婉儿依依不舍,逐月好言安慰着才脱身出来。

一股淡淡的寒气幽幽飘过,正准备上马的逐月登时僵住。

“逐月师兄,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