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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帝后

作者:月临 | 分类:言情 | 字数:17.4万

9.玉笛

书名:重生帝后 作者:月临 字数:2385 更新时间:2024-10-10 22:47:46

“陛下,该翻牌子了。”周诚将盛着绿头牌的碟子举过头顶,呈至刘彧面前。

刘彧随意拿起一块牌子,想了想,又扔了回去,摆手道:“不必了。”

“是。”周诚一摆手,齐振匀忙上前接过碟子,敬事房管事也随之退下。

“等等,罢了,去临池观。”刘彧出声,“不必派人通传。”

周诚一惊,随即应道:“是。”

刘彧批阅奏折的时候向来专注,直至周诚提醒才发觉夜已深。

周诚笑笑,“陛下辛劳,但也要注意身子,赵婕妤还等着呢。”

“你这话说得不合礼制,仔细脑袋。”刘彧摇摇头。

“奴才常侍陛下左右,陛下自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要奴才小命。”周诚低了头。

“这可不是小事。”刘彧笑笑,周诚在当年他还无权无势的质子时期便跟随于他,如今在内廷也算颇有权势,但却从无涉政之心,对于后宫诸事也不甚参与,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信任他。

“走吧。”刘彧将手中最后一份奏折放下,这才起身。

清河在梳妆台前静静坐着,取下发饰,放下盘发。

清河素来是安安静静的,月瑶在一旁侍立,不出声,也不去打扰她。

见刘彧进来,月瑶悄悄退下。

清河发间只剩一支玉簪,素玉为底作疏林舞,渺渺兮不可近。

刘彧在门口站了许久,也未出声。

直到清河从铜镜里发现,清河这才起身,“陛下来了也不出声,怠慢陛下的罪名,臣妾可担不起。”

“私下间无须多礼。”刘彧伸手扶住欲要行礼的清河。

“陛下许臣妾不必多礼是陛下的情分。”清河笑得温婉,“守规矩却是臣妾的本分。”

“若是八年前听到这句话,我怕是要以为我耳朵出问题了。”刘彧伸手去理清河鬓边碎发,眼神里有淡淡的柔情。

清河一时不知接什么话,只好岔开话题:“不知陛下会来,厨房也没有备些糕点,陛下想必有些饿了。”

“就算饿了,有佳人在前,也是秀色可餐。”

“陛下乱打趣什么呢?”清河脸蛋不自觉地染上红晕,悄悄别过头去。

刘彧并不存心揭清河的短,伸手示意,周诚悄无声息地呈上一个锦盒。

刘彧将锦盒递给清河,“今日我可是特地来赔罪的。”

清河轻轻打开匣子,愣在当场,那是那夜片片碎裂的玉笛。

笛子的碎片细细粘连在一起,严丝合缝。虽然笛身有了无法修复的裂纹,不复平素的莹润剔透,却别显一番古朴。

“陛下……”清河眼里有动容,以刘彧之财之势,重新寻觅一根更好的笛子不过举手之劳,却费心费力将这笛子复原。

她将头埋得极低,这样的神色便被刘彧所错过。

“清怡。”刘彧轻轻唤。

“嗯?”清河一时没反应过来,尔后才明白刘彧唤的是她。

她生来被封清河公主,一生被人唤得最多的亦是这个她从未踏足的封地称号。入未央宫后,也无非被人唤过一声赵婕妤。

连她自己,都快要忘了,当年建业帝抱着初生的她,为她赐名“清怡”,愿她一生清澈自怡。

却不想,刘彧却在此刻唤出她的闺名,如此自然,如此熟稔。

“清怡,你可愿意为我吹奏一曲?”刘彧见清河怔愣,随意问起。

清河轻轻摩挲着笛身,这笛子伴她五年,随身之物,自然珍惜。

轻轻横于唇间,未经思索,奏出的音符却是一曲《淇奥》。音色纯正,较之之前甚至更为悦耳。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曲调轻缓,清河吹着吹着,却无端地吹出了一丝含羞的意味。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刘彧轻轻念出声来。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清河吹完一曲,看向刘彧,刘彧却恍若未闻,怔怔出神。

“清怡,你可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会的这支曲子?”许久,刘彧才开口问道。

看向清河的眼神是赤诚的,一丝隐忍与一丝期待夹杂着一晃而过。

清河没有料到刘彧会这么问,仔细回想了下,终于还是摇摇头,“臣妾不记事,忘了。多半是幼年时学会的吧。”

刘彧眸子里的光芒瞬间黯淡。

清河躬身福了一福,“陛下费心,这样的麻烦事,多谢陛下厚爱。”

“清河。”刘彧不动声色地抹去了“清怡”二字,仍唤她故国封号,“你说实话,你是为了赵衍才甘愿留在这禁庭么?”

“陛下多心,臣妾如今无家可归,唯一想的,不过能有一人护己平安无忧。”清河抬头,直视着刘彧。

“不管你这话是真是假。”刘彧亦不曾移开目光半分,“我只能告诉你,一切都由政事决定,我有自己的考量,并不会因你而格外对赵氏开恩。”

“若有朝一日赵氏对我产生了威胁,一样会不得善终。”

清河淡然一笑:“陛下之言,臣妾记住了。”

“还有,以后不必再吹这支曲子了。”刘彧垂首,眼里有一丝落寞,“‘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清河,你的言行可与你的心不一样,我不是瞎子,你也不必再劳心掩饰了。”

“陛下误会了。臣妾的确疼爱赵衍,事事为其着想。”清河欲要解释,“但陛下是明君,不会因私事影响朝堂……”

清河话未说完,就被刘彧突如其来的拥抱阻断,“清河,委屈你了。册封那日,我便知道,德妃定会找你麻烦。”

“德妃娘娘并无恶意,陛下不必多想。”清河未料到刘彧突然提起此事,欲要解释几句,却突然被堵住了唇。

温热的气息缠缠绵绵,似要将她包裹其中。

刘彧身上的气息,危险却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清河伸手环上刘彧的背,没入刘彧绵长而有力的吻。

刘彧将清河死死环在怀里,唇鼻间吐出的温热气息撩拨着清河脖颈间的每一寸肌肤,“清河,无论何时,我都不希望你违心去做你不愿做的事情。我希望,你永远都是那个本真的清河公主,不需审时度势,也不会受人委屈。”

“陛下不相信臣妾的情意么?”清河冷静下来,静静倚在刘彧身上。

刘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头凑到清河耳边,低声耳语:“清河,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心甘情愿,为我吹奏起这一曲《淇奥》。”

刘彧的话里,颇显落寞。

从和龙宫初见,刘彧便是作为敌国君主高高在上,无论是兄长还是阿衍,包括她自己,存亡不过在他一句话之间。

但此刻的刘彧,在她面前,却如此低微。

这样的刘彧,她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