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聪强调枪伤要靠养，所以我现在处于休假状态，就算是有任务也不用上，也就是说这次临近的白熊来袭我可以安心地当一个逃兵。难得有这样的优待，我却没时间好好享受，我从来没有这么明确的认识到如今的处境，这种不属于任何一方却又与任何一方都牵扯不清的状态令我的神经无比活跃。现下，我则抛开了什么白熊、什么墙壁之类的头疼问题，专心地研究起这双表现异常的眼睛了。

我努力思考那时候眼睛看到奇怪东西的这件事情。虽然我被注射了那种液体，但我从来没有表现出类似超人一般的技能——除了恢复能力超强之外。我很肯定当时的确看到了飞过来的子弹，而且那种清晰的深刻的记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的。

没办法在家里老实呆着，我在大街上边走边思考。这种现象，姑且可以认为我的眼睛得到了“超进化”，可能那种液体对我的影响正在慢慢地加深，也可能是由于我的过度紧张而导致了眼睛的突变——这种说法真是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我记得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在严谨掏出枪时，我看到了里面的子弹。那时候他还没有杀我的举动，所以什么“情况危急之下的突变”就可以排除了。而在这之后我并没有深思这件事情，直到生死关头，我才发现真的可以看见坚固物体的内部构造。如果，我有意识地训练这种能力的话。。。我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刚好看到了迎面而过的一辆货车。全封闭的货车连玻璃都挡死，我集中精神看着货车，慢慢的，全神贯注地看，终于。。。它开远了。。。

好吧，这种能力看来要看机遇了，大概跟段誉的六脉神剑差不多，半吊子的能力说不定什么会再展现出来。我无力地耸耸肩，还是先买几条舒适的裤子穿吧。

商场永远都是拥挤和喧嚣的地方，尤其现在还是各种特价和折扣的时期。尽管我现在是猎人组织的一员，完成任务的时候会拿到一些赏钱或是战利品，但我现在还是穷光蛋，餐厅的工作在新人训练时辞掉后也没打算再做，所以游手好闲的我现在连条打折的纱巾都买不起。不如去地摊看看好了，因为我真的需要多买几条裤子。

不过，在经过KFC的时候，我还是决定进去坐一坐。

像这样厕所和凳子都免费的地方从来都不缺人，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做好，一个行动诡异的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明明是刚入秋，可是这个男人却穿着冬天的厚袄，他戴着帽子完全遮住了眼睛，我只能看见胡子拉碴的下巴和帽子边缘露出的乱七八糟的头发。他很显然不是进来放松的，因为他不断地东张西望，像是在等人，可是又像是在寻找除了人之外的东西。

果然，他向我这里走来，我装作毫不在意地靠在墙上，他急速走到我的桌子旁，突然坐了下来。我略微皱眉看了他一眼，终于注意到他的右手一直按在腹部，左手则像是在拖着什么。我猜他衣服里藏了什么，当我不经意地扫过一眼时，却惊吓不已。

他肚子上的，是**。

我开始坐立不安。我这样的人，虽然不怕刀砍枪击，但若是伤到大脑也会死亡（之前超市的那个男人和严谨的死亡都证实了这一点）。如果是**，我可不敢保证能保全我的脑袋，因此在他坐定后，我赶紧起身，表现出了一种“不想跟你同坐”的姿态打算离去。我急着离开这里，可是却被另一个男人截住。

“我想。。。问下，花秋书屋怎么走？”这是一个很清爽的男人，大鼻子尤其引人注目。

“不在这里，”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急着脱身。

“那么，是在那条街？我有一本很重要的书要买。。。”

“我不知道！”我挣开他的手打算尽快离开这里。

“你不要这样，告诉我吧，我问了好多人都不理我，你帮帮我吧。”大鼻子男人再次缠住我，我觉得很奇怪，因为很少有人会这样无礼地缠着陌生人。

“我也有急事。”我直视他的眼睛。

“那，您到底是有什么急事呢？”他居然翘起嘴角笑问。

“攸关生死的，大事。”我明白这个人绝对是故意来找我麻烦的。

“那么，你打算撇开这一屋子的人命不管，一个人逃走么？”

我再也不能遮掩脸上的惊讶，只能张着嘴看着他。

“也对，我们太渺小，横竖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我懵懵懂懂地被他拉出了KFC，直到出了商场大门，我才回过神来，而就在此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楼中传来，飞溅的玻璃很快划破了我的皮肤，男人拉着我狂奔，终于在一个门口停了下来，我抬头看了眼门上的招牌：花秋书屋。

我本来，真的是打算逃走。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一个自私又惜命的人。

“要喝茶么？”

“不用，”我靠坐在书屋里唯一的一张躺椅上，“反正一会儿还会吐出来。”

“果然。。。”大鼻子拿着茶杯看向我，“陈凡，编号04。”

“第五丹秋，”我躺进躺椅中放松自己，“编号00。”

“啊。。。”陈凡小小地惊讶一声，“原来是你。”

我猜他认识那个原本应是00的男人，不过我现在不想想起那个害我如此的家伙，“你还能消化茶？”

“当然，一会儿会遭点儿罪。”陈凡笑了下，“你。。。到了第一阶段？”

“什么第一阶段？”我隐隐地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原来你还不知道，”陈凡小口抿着茶，我看得出他吞咽的十分痛苦，“你知道，李明天这个家伙是很。。。嗯。。。恶趣味的。”他看我只是歪着头，又继续道：“在他给我注射剂的时候，只跟我说这是一种能让我拥有独特能力的东西，但是用不用全凭我自己，”他略微回忆了下当时的场景，“然后他告诉我，这个注射剂，有一段时间的。。。保质期。”

“哈，”我嘲笑他，事实说明，李明天完全是在放屁。

“等我遇见了其他的编号时才发现并没有什么保质期，而且这东西的副作用真的。。。”陈凡为手中的茶续杯，“可惜，那时候所有的编号都已经注射过了，”他回过头来对我说：“这家伙真的很诈，我们完全是自愿注射，连理都没地儿说去，直到第一个注射的人开始失去听力的时候，我们才发现真的糟了。”

“首先是丧失听觉么？”

“不，这个因人而异，不过听觉、视觉、味觉、嗅觉和触觉，慢慢的会一个接一个的，没了。”他用手揉着胃部，我知道这是要吐的前兆，“不过，在每一感消失前，都会达到一个极致。嗯。。。不好意思，我必须去。。。。”

我十分理解他在说什么，可是我的身体却是从未有过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