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

“图！”

“哪里弄来的？！”

“我画的！搞了三天啊！”

“三天就弄了这么个东西？！”

“。。。。。。”

“这一圈一圈的，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难道你没听说过等高线？！难道你不能从这一圈圈的地方想象出它的立体形状？！难道你看不懂这些疏密程度？！你知不知道我把这么多纸贴在墙上描这些该死的线有多困难！我的手都快疼掉了！”

“。。。。。。”

“我给你三天时间，你给我弄出墙后面的东西！不然我就把你拆吧了塞墙里！”

“老大要见你。”

凌香的突然出现救了陈凡一命，他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就好像我会突然咬断他脖子似的。自从那一天我发现自己在触觉上的天赋之后，便让陈凡买了很多质量很高的纸回来（高质量的纸质量分部均匀，节省我很多力气）。之后我整整花了三天时间在墙上描来描去，我根本不怕李明天看见我描的东西，因为从我接触的角度上来看，我只能针对厚度和密度的不同画出他们的分布，实际上就跟等高线的原理的一样，不过实际的尺寸应该会差很多。

三天的时间足够我对触觉极限的灵活运用，而对疼痛的耐受度又攀新高，我想如果现在李明天再找我做那些变态实验，我绝对可以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对他说：“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可惜，我虽然尽力做到绘图准确，却单单错估了陈凡的看图说话能力。所以当我直着脖子逼他看图的时候，他才会吞吞吐吐，磨磨唧唧的。要不是凌香突然进来，我很可能直接剥下他的一层皮来。

我戴上了陈凡为我准备的墨镜。手指上缠满了纱布，又将婴儿背在身上。既然要去见猎人头子，那就顺便去一下森林，看看有没有机会让黑熊看看这个孩子。不知为何，对那头黑瞎子我总是抱有很大的希望。这个婴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奇怪的是一旦她长时间的离开我身边就会变得不安定，虽然不至于大声啼哭，可是“扭来扭去的好像极为不舒服”——这是陈凡的描述。

来接我和凌香的是董文聪，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跑车，金属冰凉的触感倒是令我指尖的疼痛缓解许多。董文聪掩藏得很好，猎人们似乎没有一个对他起疑的。能够像他这样扮演什么角色都好似本色出演一般，也实属不易。

跑车拉风地在这个岛城里飞驰。陈凡曾经说过，呆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曾经作奸犯科，甚至有很多是重罪和精神患者。可是我呆在这里却觉得跟外面的世界没有什么区别，就好像当所有人都是机器人的时候，就没有机器人这个词儿了一样，在这些“罪人”的世界里，也没有必要树立“犯罪”的标杆。我甚至难以相信曾经工作过的餐厅老板娘会做什么大恶的事情，或者那个有些唠叨的房东曾经杀人放火。

空气中传来浓重的血腥气味。跑车停住，我知道，校场到了。凌香说李明天对这里进行了围剿，如今看来，倒确实是有赶尽杀绝的味道。踏上这片土地还是十几天前的事情，那时候我还理直气壮地对猎人头子谎话连篇，一转眼，我却以“重点保护对象”的身份来见他。世事难料，大抵不过如此。

“坐。”还是那个大通铺，还是那种回声很大的长廊。我在董文聪的搀扶下坐到了一张凳子上。

“看不见？”

“完全看不见。”

“手怎么了？”

“不小心遭殃了。”

“他说，你跟那些殖人不一样。”

我想了一会儿才知道他说的“他”是指疯子，“算是吧。”

“哪里不一样。”

“这个还真不好说。”

“我保护你，总要看到价值。”

“难道我被抓走当实验品就对你们没影响？”

“很好，”老大嗤笑一声，“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你良善。”他顿了顿，“也是，会对白熊比中指的女人，又怎么会是良善。”

“过奖。”我耸耸肩，其实我很想看看他此时的表情。

“我给你讲个故事。”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那倒不是，就从十三年前讲起。”老大随手抛给我一个橘子，橘子轻轻地落在我的膝盖上，力道掌握的恰到好处，“那时候，我刚入伍。”

“你应该听说了，我、疯子、严谨，一起当过兵。和平年代，当兵的也不用去打仗，只是感情还是很深厚。”他说着，点了一根烟，我一直很反感烟味，但此时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我退伍后回到老家，出了一件事，我开车撞死了一个人，车是严谨的。那时候疯子因为在黑市做手术也进去了，不久我们便被送到了这个岛上。严谨本来没进来，是我让他来的。在我跟疯子第一次从那白畜生的爪子下逃出来以后，我就打算让他进来。直到我发现了龙鳞的秘密。”

“疯子告诉你的？”疯子自幼便在杨家村长大，在没跟严谨换身份之前。

“严谨因为贩毒进来。我们开始计划大干一场，最起码要强了龙鳞，然后发一笔横财。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直到我发现，我们永远都不可能离开这个岛。”

“我能问一个问题么？”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为什么严谨要跟疯子呼唤身份。”

老大一瞬间露出的杀气令我绷紧了浑身肌肉，双腿开始忍不住地做出了逃跑的姿势，可是很快他又平静了下来，“你原来知道了。严谨呢？”

“他掉进了护城河里。”我撒了个谎，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告诉他事实的好。

“DNEY的科研家，李明天，是严谨的继父。严谨一家几口，除了他和他妹妹逃走之外，都死在他手上。”我一惊，疯子。。。

“他进来后李明天来探过监，严谨不能见他，让方建国顶替他出去，才没被李明天认出，估计是李明天看到了他名字才来验证。”

方建国，也就是后来的严谨，杨家村玉环的哥哥，难怪村长没有认出他们兄妹，应该是离开那里很久，因为龙鳞才回去的。

“那么，那个出去寻找射手的任务，只是一个掩护？”

“也是对你的一个考验。”

“结果呢？”

“结果，”老大苦笑一声，“我的损失，还不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