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锦恐怕是凌家最后一个知道自己要进江夏侯府的人，她听丫头说了半截，就已经呆住了。

“江夏侯府？世子？”凌玉锦一时懵了，醒过神来就是狂喜：“他们是要抬我进门作世子夫人？！”

她什么也没做居然就被江夏侯府看中了，要做世子夫人！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会落在自己身上，简直要高兴坏了。

只是丫头结结巴巴的下一句话就像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彻底把她醒了。

“听说是，是贵妾……”

凌玉锦的笑容还在脸上，却就此僵住了，好一会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来：“你说什么？贵妾？！”

她怎么可能给人当妾！简直是胡言乱语！

她顾不得责骂丫头，也不理会什么禁足了，急匆匆就去了榕园。

“母亲，江夏侯府的人来过了？”她连行礼都顾不上，上前一把拉住程老夫人，“他们要让我进门？”

程老夫人正为了冯姨娘不见的事一夜未合眼，听到她问，也只能有气无力地说着：“这不是你该问的事，回去好生养着，你的脸还未见好，不要随意出来！”

凌玉锦快哭出来了：“您还要瞒着我，府里上下都传遍了，说是要送了我去给江夏侯世子当贵妾。”

“我堂堂凌家嫡女怎么能做妾！母亲你们是不会答应的对不对？！”

“你们该不会为了贪图江夏侯府的富贵，为了攀附他们，就要让我去被人作贱吧！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一边哭一边闹，怎么都不肯安静下来，程老夫人被她吵得头昏脑胀，终于忍不住了，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给我闭嘴！”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整日把嫁人做妾的话挂在嘴上，还没脸没皮在这里胡闹，难道咱们凌家就没有了家教了？！平日里教导你的，你都给忘了，白白长了这么大了？！”

凌玉锦当场被打懵了，一时哭都忘了，只是愣愣怔怔看着冷着脸的程老夫人，不敢相信一向疼爱她的母亲居然会这样对她。

程老夫人却顾不得理会她的心情，转头吩咐曲妈妈：“叫人把姑娘带回院子去，没我的吩咐不许出来，再这样胡闹下去，谁还敢要她进侯府！”

曲妈妈连忙叫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半扶半架着凌玉锦往湘竹馆回去，嘴里还劝着：“姑娘也要体谅体谅老夫人，如今这都是没法子的事，那侯府终究是个富贵乡，姑娘去了只有享福的份，哪里还会有什么委屈。”

“听说是世子亲自挑中的姑娘，特意求了赵夫人登门提的喜事，姑娘进了门虽然是贵妾，但上头也没有正房夫人，自然不必被人压在头上，说不得过上些时日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得了世子的欢喜，也就抬成正房了……”

曲妈妈啰啰嗦嗦说了好多，可凌玉锦一句也听不进去了，她满心都是怨恨，恨母亲和大哥这样心恨，要送自己当妾室，她堂堂嫡女居然要去给人做小的，她就是死也就接受不了！

凌家答应了的消息送回到了江夏侯府，赵夫人得意地一笑，与凌家来带话的婆子道：“知道了，你让你们老夫人准备准备吧，既然是纳妾，也就不必太讲究了，就在这几日挑个吉时，侯府打发人过去抬了。”

“买妾财我明日就让人送过去，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江夏侯府一直做着洋货的买卖，手里的田庄铺子银子都不少，自然不会在意这么点小钱，要紧的是能让她儿子收收心，不要整日再去秦楼楚馆跟那些妓子鬼混了。

凌家婆子来的时候就得了吩咐，低声问道：“只是京兆府的事……”

赵夫人冷笑：“那也得等你们姑娘进了门，我才好帮忙呢！”

打发走了凌家的人，赵夫人去了王继业的院子，前两日给了两个丫头给他，这几日倒是不曾出去鬼混，日日留了那两个丫头在房里胡天胡地，闹得不可开交。

“世子爷呢，怎么不见他？”进了正房，看见房里几个丫头都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脸上满是惊恐之色，赵夫人很是不高兴地开口问着。

“你们几个在这里做什么，不当差事吗？”

大丫头樱桃小心翼翼上前来回话：“夫人，世子爷午睡后起身就出去了，说是要给哪位花魁过生辰去了。”

“那你们在这里嘀咕什么，不好好去当差事！”赵夫人听说王继业又出去了，心里不大高兴，埋怨那两个丫头不中用，这才几天就留不住人了。

樱桃战战兢兢低声回话：“是，是翠烟和红喜，她们两个昨儿就昏了过去，到现在还未醒过来，奴婢们实在是害怕，在商量着要不要禀告夫人去请个郎中来看看……”

赵夫人一愣：“昏过去了，好好的怎么会……”

话没说完就明白了过来，脸色顿时大变，急忙吩咐樱桃：“快，带我去瞧瞧！”

跟着樱桃进了碧纱橱，到了里间一眼就看见了宽大的榻上胡乱倒卧着的两个丫头，她们一身衣裳凌乱不齐，面色煞白毫无声息，吓得樱桃都手脚发软，扶着墙回头与赵夫人说着：“已经昏了一日了，世子还不肯放她们出去……”

赵夫人强忍着心悸，叫着彭妈妈跟着自己过去，扶起一个丫头来仔细一看，只见身上手上腿上青红遍布，是各种各样的伤痕，掐的打的，还有用鞭子抽的，而她穿着薄薄亵裤的身下更是一滩血……

一摸鼻息已经是微弱到几不可察了，吓得彭妈妈都有些站不住。

“夫人，这，这怕是不好了……”人中掐进去半分了都没有动静，恍若死人一般。

赵夫人咽了口口水，干哑着嗓子：“让人，让人抬出去，不许声张！谁也不许说出去！”

若是传出去，那凌家未必肯把姑娘抬进门来呢！日后儿子说亲也就更难了！

等到把那两个已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的丫头抬出去，赵夫人才仔细看了那房里，却也是被吓得落荒而逃，心里噗通乱跳，继业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玩意儿，连她这个当娘看着都害怕，也不知道凌家那姑娘受不受得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