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如同遭了雷劈一般，怔了怔之后不敢相信一般要起身来：“不会的！不会的！请郎中进来，去，拿了帖子去请太医！”

丫头被她吓得不敢靠近，还是何妈妈叹着气上前来，小心地替她掖了掖被角：“夫人，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了，方才郎中已经看过了，动了胎气又是下红不止，用了汤药才止了血，孩子却是……”

听着她的话，柳氏眼里的泪滚了下来，看着锦被盖着的肚子，抽泣着：“我盼了好久，好容易有了身子了，怎么就……”

先前是为了能与冯氏争个高低，稳住自己作姨娘的地位，后来正经作了凌家夫人，又怕凌承远那见异思迁的毛病再犯，想着有个孩子才能稳稳当当把他留在身边，吃了不知多少求子秘药，终于有了喜脉，却没想到还没高兴几日，就出了这样的事！

何妈妈看她那副模样，也觉得可怜，只是想起先前凌承远的态度，还是忍不住与她说着：“夫人先养好身子，终究年轻底子好，说不得日后还能……”

“只是大爷这边还得看得紧些，前两日那贼人让人带了话来，要大爷交出什么人来，就可以换了老太太和夫人平安回来，更是特意交代了不可报官，不然手下就要不留情了，可大爷不但没照办，还让人去了京兆府。”

她几句话便让柳氏彻底变了脸色，身子微微发颤，好一会才开口：“他想要我们死！可我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何妈妈眼神闪烁：“只怕大爷已经有了别的打算了。”

她终究是薛家出来的管事妈妈，可不是吃素的，这些时日悄悄使了人去前院打听查探，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玉兰怕是也有了身子了！这些时日前院那边给她的吃食都是独一份，她如今也不住在下房了，都是在书房的耳房里住着，日日在大爷跟前伺候，那边丫头婆子都得叫她玉兰姑娘。”

柳氏险些气得昏了过去，脸白的吓人，死死盯着何妈妈：“他不但留下玉兰伺候，还让她怀了身子？！”

所以即便知道自己怀孕了，还让人去报官，就是打算舍弃自己和和孩子，因为玉兰也有了身子，甚至不顾嫡庶之别，不顾夫妻之情，就这样狠心！

锦被之下，她浑身哆嗦着，手脚冰凉，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原来费尽心思谋划得来的正房之位就是这么个下场，他何尝对自己有过半点情义，甚至连自己的骨肉都可以抛在脑后。

这会子她陡然想起了先前不管一切都要离开凌家的陆云烟，她那样决绝，丝毫不留恋凌承远和凌家，是不是也是因为看透了他这样自私凉薄的性子？！

何妈妈看她两眼空空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躺在那里，忍不住问道：“夫人，要不要回去与亲家老爷夫人说一说？”

柳氏就着丫头的搀扶，慢慢坐了起来，脸色死白，目光里却满是狠毒和愤恨：“不用，他既然不让我有活路，我自然也不能让他好过了！”

转头吩咐何妈妈：“让人把玉兰叫过来，那丫头当的好差事，伺候大爷如此尽心，我怎么能不赏她！”

何妈妈心中一凛，忙答应着转身出去了。

等到凌承远从薛相府出来已经是天色渐暗了，但他心情格外昂扬，从他把寻找叶嫔义父的幕后主使说给薛相爷后，又把救人的功劳扣在了自己头上，薛相对他果然是越发欣赏。

不但留了他在相府吃茶说话，还请了其余几位朝中权势赫赫的大人过来商量如何应对，这其中还不忘听他说说，分明是真的看重他了。

如此就算没有柳家的帮衬，他出头之日也是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里，凌承远眉宇间更多了一分飞扬，手里鞭子也甩得飞快，迫不及待要回府去让人备下酒菜好好庆祝一番，总算不负他的辛苦谋划盘算！

可等他回了前院，吩咐人把玉兰叫过来伺候，又要备酒菜时，才听丫头说了玉兰的去向。

“夫人方才已经让何妈妈把玉兰姑娘叫去了内院，还不见回来。”

柳氏！她居然醒过来了！还让人叫走了玉兰！

凌承远顿感不妙，顾不得多问，起身大步往内院进去，玉兰不过是个丫头，他倒不是十分上心，可柳氏的孩子已经没了，玉兰肚子里的就是他凌承远唯一的骨血，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

柳氏的卧房他已经好些时日没有踏进来过，就连柳氏被送回来，他都没有过来看一眼，这会子进来时才发现丫头婆子站了半屋子，柳氏坐在当中，何妈妈就在她身后。

“你……醒了，郎中说你动了胎气，身子骨虚弱，要好好将养着。”看着目光冰冷的柳氏，凌承远不由地有些心虚，讪讪地说着。

到了这里还没见到玉兰，柳氏的房里又是这架势，难不成是知道什么了？

却没想到柳氏垂下眼去，满是委屈凄楚地开了口：“大爷，我们的孩子没保住……这可是你的嫡子呀！”

眼泪随着话不住地滚下来，丫头送了手绢上去，她也只是攥在手里，抬起眼来泪眼婆娑望着凌承远很是可怜的模样。

这会子倒是有几分从前温柔可人的模样了，又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样，看着着实惹人心疼，看来因为小产，柳氏那跋扈的性子也收敛了。

“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你只要安心养着，府里的事也不用费心，有何妈妈帮着看着就是了。”

他还想问问玉兰的事，可是柳氏已经吩咐人准备了酒菜，更是勉力撑着病体要伺候他用饭，他实在是不好开口，只能宽慰她好生歇着，让丫头伺候自己在正院里用了饭，喝了半壶酒摇摇晃晃才回了前院。

可他没想到的是第二日一早，丫头便慌慌张张来报：“大爷，不好了，玉兰姐姐昨儿夜里跌进花池里溺水没了……”

凌承远惊得一骨碌坐了起来：“怎么会，怎么会溺水了……”

凌府的花池也不过数尺深的水，怎么能把玉兰这么一个大活人给溺死在里面了！她可是怀着自己的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