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晏姝一股脑说了许多，句句都摧肝断肠。

说完，她心里其实很慌张，不得罪他就要得罪长公主。

权衡利弊，她只能如此。

“说完了？”

在她停下后，谢照秋低低问了句。

他的眼像毒蛇，紧紧锁住梁晏姝，似乎她再说一句，就要扑过来，一口吞下她。

梁晏姝咬牙，“说到底，我只有一句话。求你了，别再缠着我……”

话音未落间，她的喉头被死死掐住，整个人身不由己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重重撞上案几才被迫停下，案几上的托盘被撞翻倒地，梁晏姝自己也跟着后仰，细腰抵在案上。

谢照秋覆在她上半身，双手狠狠掐住她，瞳孔血红，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似乎下一刻就要崩断。

“六妹妹，你再说一遍。”

梁晏姝只觉喘不过气，抬手使力扣打脖子上的手，但完全是徒劳无功，她半点都撼动不了谢照秋。

“再说一遍！！”

真TM的疯子！

“我……我说，别再……缠着我……”梁晏姝断断续续说着。

她的眼也盯向谢照秋，眼中有惧，有怕，但不肯泄露一丝妥协。

刚说完，箍在她脖子上的手骤紧，梁晏姝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的褪去，瞳孔涣散，脑袋开始缺氧， 整个人的意识逐渐抽离，抓住谢照秋的手，也缓缓松开，无力地垂下。

他是真想杀了这个心狠的女人！谢照秋的手忍不住开始剧烈的颤抖。

终于，在梁晏姝眼前一阵虚白的时候，口中一股气猛烈灌了进来，她顺着案几滑下，手摸着青红的脖子，不停地喘息、咳嗽。

谢照秋终于放开她，梁晏姝赌赢了。

她瘫软在地，心有余悸。

“……我母亲说了什么，六妹妹都不用管，我会护着你的。”谢照秋双手紧握，垂在身侧，哑声说着。

你妈不是说什么，你妈是差点要断我腿啊！！

“……哥哥还在期望什么？我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在自欺欺人！”梁晏姝抬头看他，面露讥讽，“你就这么贱吗？！”

谢照秋的心好像被利刃穿膛，又来回反复地翻转，碎成一块一块的，他受不了般地移开目光，看向侧边。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小东西，是从前梁晏姝隔三差五送的。

谢照秋愣了愣，接着弯下腰，竟一个一个慢慢拾起，放入怀中。

梁晏姝见他充耳不闻，忍不住更加恶劣地嘲讽。

“三哥哥很喜欢这些吗？”她捡起裙边的那个香囊，勾唇笑问。

谢照秋看向她，没有言语。

喜不喜欢她难道不知道吗，对于她送的东西，哪一样他不是珍之重之。

谢照秋朝她伸出手，意思是让她将香囊还给他。

“呵……哥哥觉得这香囊绣得好看吗？茂林修竹，宁折不弯，确实精巧，可惜……”梁晏姝举起香囊轻笑，“妹妹我的绣工粗烂，耐心也不足，这样的巧物，呵~怎么可能是我绣的……”

说完，她将香囊扔到谢照秋脚边，看着他眼中情绪龟裂，露出嘲讽的笑意。

谢照秋僵住，伸向香囊的修长手指顿在半空，他震惊又痛楚。

“你……说什么？”他不想相信。

“我说，这个香囊不是我绣的，还有这些和这些，全部不是我的，我只是假借别人的心意，哄着你罢了……”梁晏姝全盘托出。

“从一开始，我就不是真心实意，那些对哥哥的温柔软语，和这些个小物件一样，都是逢场作戏！没有一刻……我是真心实意的！”

雪山崩塌、海水倒灌的痛苦，亦不过如此吧。

谢照秋的喉头发痒，有血腥气涌上来，他死死抿住嘴唇，不愿再泄露一丝的狼狈。

“三哥哥，想知道这些东西，妹妹都是假借谁的情吗？”梁晏姝凑近，娇声笑问，眼中全是恶劣的嘲讽。

谢照秋看着她，面无表情。

事到如今，她再说出什么，都不足以令他更加痛苦了。

梁晏姝贴近他耳边，看着谢照秋瞬间变得僵硬，玩味地笑了笑，

“是谢予安，我的好五姐姐，哥哥想不到吧……”

谢照秋瞳孔微闪，他确实没想到会是五妹妹，他与她从来不亲近。

梁晏姝回身，盯着他的面色看了半晌，见对方不为所动，觉得没意思。

“说起来，你们俩兄妹倒是臭味相同，一样的恶心，哥哥不妨可怜可怜你的五妹妹，如何？”

梁晏姝嫌恶地说着，似乎迫不及待想要谢照秋赶紧换个人缠着。

喉头的血再也抑制不住，忍不住喷出，地面炸开斑驳的血点。

谢照秋单手按地，撑住身体，他紧紧闭上眼睛，任由痛意将他整个人撕裂。

梁晏姝见他吐血，惊了一下，心里不知怎地，有一丝莫名的慌乱。

很快，她又镇定下来，扶着桌案站起身。

她朝着地上的谢照秋，冷声道：“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想必三哥哥再没有廉耻心，也该收手了。”

“总之，从今往后，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很恶心。”

说完，梁晏姝便往水阁外走。

没走两步，脚竟被一把扯住，梁晏姝差点摔倒，转身瞪向脚下的罪魁祸首。

“三哥哥还要做什么？被羞辱的还不够吗？！”

谢照秋看向她，眼神冷如冰锥，唇边殷红的血印在瓷白的皮肤上，整个人妖异异常。

谢照秋盯着她看了片刻，不知为何，又缓缓松开。

梁晏姝见他不作声，心里有气又怒，又有些怕，立即快步往门口去，手刚搭上门，身后传开谢照秋鬼魅的声音。

“六妹妹，多谢你的提点，哥哥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神经病！

梁晏姝听完，快速地推开门，往外跑开。

守在水阁外的谢安，见六小姐走出去，忙回身看向里面。

只见世子半跪于地，唇角带血，眼瞬不瞬地盯着游廊上六小姐的背影，脸上竟浮现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整个人可怖至极。

谢安忙回身站正，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