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了。

她总是看着开朗，随性，其实心里阴霾遍野。

她在害怕什么？

他都回来了，她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用指腹揉她的眼皮，稍稍上提，让她的眼睛更大一点，大到能看清他的真容。

他想要她看清他的心，一颗真真切切念着她的心。他要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一想到他就心怀希望，满目阳光，无论清醒还是迷离。

“告诉我，我是谁？”他的声音暗哑低沉，仿佛一方醇厚的酒，声声入耳，字字沁心。

她憋住不说，眼里是幽怨的光。那些往事像道道荆棘，刺着她，伤着她，她不知道他能陪她走多远。她太贪图眼前的温暖了，这些年，想着念着又害怕着……

傻丫头，还在气他呢。他扶正她脸，偏要问出一个答案，“清醒了没有？小糊涂虫，看清楚了吗？我是谁？”

有些话必须要问，有些答案必须要给。他易深不是一个胆怯的人，她原也不是，她若害怕，那便是他做的不够。

她看着他，漆黑的眸子似山峦叠嶂，迷雾重重。

“怎么？还在迷糊吗？我是谁？”他晃她的脸，软软的一团，真想掐她，不听话的小丫头，瞎跑不说，还胡乱猜疑。

她鼓起脸，开始气咻咻的，好像他得罪了她一样。

“快说，我是谁？”他用了点劲，捏她脸颊，还抖一抖。

她吃痛，“哎哟”一声，真疼，但也让人快速清醒。

“我是谁？”

“臭哥哥！”她一边说一边给他一拳。

“嗯，”他点着头笑，“那我叫什么名字？”

“臭易深！”

他揪她鼻子，“我哪里臭了？为什么跟我乱发脾气？我又惹你了么？”

“你讨厌！”

“我哪里讨厌了？我怎么不知道？！”他故意逗她，让她多说说话。

她上当了，用小拳头捶他，嘴里不住的说道：“你就是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他嗤嗤的笑，为什么她生气的时候都那么可爱，吃可爱多长大的么？

“那我把以后的日子赔给你，一日都不分开，都给你，好不好？”

她一愣，拳头止住，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半晌，回了一句，“你骗人！”

他以退为进，故意叹息，“只是……我们的念念有男朋友了，即便哥哥想要陪着你，也是不能够了，对不对？”

“你……你胡说！明明是你……是你……”她咬住嘴唇，说不下去了。

萧晋懿不过是像极了温柔时的他，处处呵护关爱，却又不是他。她只是喜欢那个泡影，像替身一般，心里终归明白，那个泡影吹不得风，见不得光。而他，就是那道光。

“明明是我什么？嗯？”他执着的问。

“是你先谈朋友的，是你！你还……你还赖我！”眼泪又止不住的滴落。她记得她以前不爱哭的，她记得她已经学会了忍耐，可这会为什么又失灵了？她最近总是哭，高兴也哭，难过也哭，是她的眼睛出问题了吗？

“那件事我记得跟你解释清楚了。”他压抑着内心的澎湃。其实他想把她揉在怀里，从此再不放开。

“如果你自己小心一点，人家怎么会那样！”她强词夺理，仗着他宠她，有恃无恐。

嚯，臭丫头，说真话了，原来怨他不小心给了人家机会。好吧，算你有理。

易深“嗯”了一声，点头，“那我还能补救吗？念念都有男朋友了，我应该没机会了吧？”

“你……你讨厌！”她急了，又打他。

“如果现在重新选，你选哥哥，还是选他？”

她一怔，眼泪涌出，反手捂住，另一只手胡乱打他，“你讨厌！”

“选哪个？”

她不说话，身子一抽一抽的。

“很难选吗？”他继续问。

“选你有什么用？宁祈哥哥说你将来会结婚，会……”

下一秒，易深的唇已经封住了她的，唇齿相依，丝丝入扣，好一个悠远绵长的吻，吻的她面红耳赤，换气不及。

易深同样喘息着，仿佛溺水之人，欣喜又惊慌的捧住她脸，眼睛里满是深情。

凝视着这个他念了多年的小丫头，他百感交集，心潮难平。

不想再等了，日日相守却不能亲近，这半年熬的实在辛苦。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别人怎么说，一定要记住这一天，这一刻，知道吗？”

没有回应。

她的大脑断片了！

脸红的像苹果，一双眼睛瞪的又大又圆，整个人还在刚才的情境里迷路。

他，吻她了？

他一字一顿的问，问的极其认真，“易念，你记住了吗？”

“……”

记住什么？

她抿了抿唇，上面还有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

他，居然……吻她！

人就在眼前，看他胸膛起伏，烈烈不止，可是她还是难以置信，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哥，你……你……”声音是抖的，抖的不像自己。

“哥哥喜欢你，只喜欢你，知道吗？”他再次纠缠上来，热切的啄着她的唇瓣，柔软，湿润，温暖，清甜，是他记忆中的样子，激动到让人发颤。

如果说刚才的吻是慌乱中带着迷醉，强自镇定，那这一刻便是万马奔腾，躁动不已——他的唇，他的手，他的身体都在颤抖，完全不像一个外科医生，而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

她被他吻的措手不及，予取予求般节节败退，呼吸更嫌气短，分明快要窒息。

他却不肯罢休，按着她后脑勺的手，更加用力的靠向自己。

身体越来越热，舌尖交缠，步步紧逼，恨不得将她悉数融化在自己的欲望里。

他，真的……在吻她！

她的手在他肩上，攥着衬衫的拳头越揪越紧，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扑簌而下。

他感觉到了，睁眼，吻去她的眼泪，喘了片刻，心跳仍是剧烈，声线沙哑如斯，“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哥哥……”她呜呜的哭出了声，“我……我不想哭的……可是……可是我实在忍不住……”

“是气哥哥欺负你吗？”他与她稍稍分开，认真分辨。也许是他太心急了，她还小，又傻又天真。

她摇头。

“喜欢哥哥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也是害怕的，害怕那个答案会摧毁一切。

她点头。

鼻子一酸，胸腔里堵着的那口气忽然就顺畅了，“是哪种喜欢？你心里清楚吗？”

她又点头。”

“嗯？”

“像爸爸喜欢妈妈的那种喜欢。”

“真的？”易深欣喜，欣喜若狂，又低头吻她一下，轻轻的，唯恐惊吓了这只小白兔，“不要哄人，哥哥不着急，哥哥可以等，等你喜欢哥哥。”

“我……我没有撒谎，我喜欢哥哥，一直喜欢哥哥。”

“那你为什么不等我？你忘记我走之前说的话了吗？”

人，总是贪心，得陇望蜀，才得了口谕，忍不住猖狂，翻翻旧账。

或者，只是想确认一下吧，总觉得自己还没有得到。

“是你不想要我了，是你先坏！”她毫不吝啬的给他答案。

小傻瓜！让他又爱又恨的小傻瓜。

易深眼底氤氲，摘掉了眼镜。

小丫头的手指轻轻划过，帮他拭去眼泪，“哥，为什么你也哭了？”

“因为……因为我一直在等你长大，念念，这一天我等了好久好久，等的好辛苦。”

“我也一直都在等你。”她搂紧他脖子，“每天都在等你。”

大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内心波澜迭起，“你知不知道当我听说你有男朋友的时候有多难过，这半年每次看到你跟他在一起有多难过。”

她趴在他肩头，“我只是生气，气你拍那样的照片，气你州官放火，气你……”

“小笨蛋！我是被冤枉的，但你出尔反尔了。”

“我没有！”

“你找男朋友了！”

“那个不算！”

“嗯？”他挑眉，仔细看她。

她用手摸着他心脏的位置，“我这里清楚，那个不算。就像我喜欢正哲哥哥一样，那是因为他对我好，但是那种喜欢和我心里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真的？”他黑亮的眸子带着笑意，慢慢溢出，喉咙里也同样如此，“不要哄我，你知道你总是能把我哄的难辨东西。”

“讨厌！我不想理你了！”她重又钻入他怀里，再也不肯抬头，耳朵都红了。

他记得她是个皮厚的小姑娘，特意去摸她耳朵，她扭着身子，“你最最讨厌了！”

原来我们的小丫头也有害羞的时候，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