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孙文礼力绘狮图鉴 旅游局文义动真心

闲文：经千年故事，阅古镇山庄。集历朝遗韵，纳日月华光。踏衰草拨见真迹，拂积尘得睹色香。汇南北精华于书页，采东西绝品于节章。昔流年往事，化骨沉浆。

话说孙文礼辞别大伯孙大威，回到了成怀县城。本打算直接回半山屯，转念一想，还是先看看舅舅，便径直朝刘世荣家走去。

刘玉家门口停着一辆吉普车，文礼心想：这是有客人那，犹豫片刻，还是推开了院门。

走进院中，忽听舅妈哭泣的声音，文礼纳闷，舅舅一向待舅妈很好，相敬如宾，如今是什么事情惹得舅妈如此难过？

文礼想要一探究竟，便悄悄靠近窗前，屏住呼吸，只听一个声音说道：“嫂子，这个消息我也是刚刚听说，您不要太过悲伤，等下组织会派人来，咱们一起去”。

文礼更是惊异，这不是黄靖伦的声音吗？什么事情都惊动了组织，文礼好奇心大起。

只听黄靖伦接着说道：“现在总算搞清楚了，我也很快要到省委组织部工作，玉哥、嫂子你们多保重，有时间我会来看你们的”。

“靖伦那，有件事哥哥还是要说你…”，刘玉说道。

“玉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发过誓，这辈子我绝不可能做对不起她的事，她这辈子已经够苦的了，我要照顾她一辈子”，黄靖伦语调深沉的说道。

忽听路上停车声音传来，文礼一见又有车来，急忙叫道：“舅舅，舅妈，我回来了”，边说话边推开了房门。

“文礼，这么快从西安回来了”，刘玉说道：“见到大伯了，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挺好，都挺好的”，文礼话音未落，院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这里是刘玉的家吗”？

黄靖伦一听，暗叫一声来了，示意刘玉一起迎接。

刘玉随黄靖伦来到院门，老者高兴的说道：“靖伦，你也在这”？

“张书记，听说您要来，我提前在此迎候”，黄靖伦指着刘玉说道：“张书记，这位就是刘玉”，回头道：“玉哥，这位就是张书记，当年在姥爷岭打日本的张振邦队长”。

“哟，久闻大名，张书记辛苦了”刘玉连忙伸手，和张振邦紧紧握手。

“看看谁来了” 张振邦转身让过一个人来，刘玉定睛一看，泪水瞬间流下。

“世刚，想死为兄了”。

“哥”，兄弟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在场众人无不落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刘玉拉着世刚的手不放。

“刘玉，今天还有一位你意想不到的老朋友，来看你来了”。

“噢，老朋友”，刘玉四处张望，这时从车上下来一人，一身蓝色中山装，戴一副宽边墨镜，短平头，中等个，看上去有四、五十岁年纪，缓步来到近前。

刘玉极力搜寻着记忆，这老朋友似曾相识，但却毫无记忆，正自打量。来人缓缓摘下墨镜，叫道：“刘署长，楼上请”。

“是你”，刘玉大脑就像劈过闪电，惊喜道：“侯正云，怎么是你，好多年都没你消息，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怎么回事，听我来解释”，突然车上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又下来一人，众人一看，原来是王怀宇。

王怀宇笑道：“今天拨开迷雾见晴天，以往的谜团，都化解了”。

“刘玉呀， 还不请我们到屋里一叙呀”，张振邦调侃道。

“是是 你看我，大脑有些晕”，刘玉说着话，也没放开世刚的手，说道：“请，快请，大家都进来吧”。

一众人等进得房间，魏玲芝连忙招呼众人落座，看茶。

“刘玉呀，如今事情全搞清楚了，经组织研究决定，公开魏少平同志的真实身份，追认革命烈士，并給烈士家属魏玲芝女士颁发革命烈士家属证及抚恤金”，张振邦郑重说道。

魏玲芝虽已有心里准备，但闻此言，仍忍不住泪流满面，刘玉拍了拍魏玲芝的肩膀，小声说道：“玲芝，这么多领导在那”。

“让她哭吧”，张振邦说道：“哭出来会好受些”。

魏玲芝终于忍不住，附在刘玉肩膀上放声大哭，众人表情严肃，张振邦说道：“我们不能让我们的英雄流血，英雄的家属又流泪，我们有义务照顾好烈士的家属，刘玉呀，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组织尽量解决”。

“这，张书记，我们，我们没什么要求，就是，就是…”，刘玉犹豫着，不知说什么好。

“我知道，你们一直放心不下少平同志，经组织研究决定，把少平同志移葬县革命烈士公墓，今天来就是来和家属商量一下，什么时间移，征求一下家属的意见”。

“我哥在哪？我要去看看他”，玲芝止住哭泣说道。

“少平同志就在半山屯”，张振邦说道。

“什么”，魏玲芝惊得呆立当场。

半山屯村外的古庙旁，一片空地上，一群人默默驻立，侯正云围着魏少平埋葬之处转了几圈，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哽咽道：“当年少平同志为了争取秋百威，特意向我做的汇报，不想因为此事，不幸牺牲”。

“当年潜伏在国民党军统之中，正云同志是我的联络员”，王怀宇说道：“我接受刘显龙刘部长的直接领导”。

“刘玉呀，你的父亲就叫刘显龙，对吧”，王怀宇问道。

“是的，不过我父亲真名叫刘峰，为躲避追杀，不得已冒名刘显龙”，刘玉和盘托出说道。

“对，我的上级，才是真正的刘显龙，当年他不是失踪，而是参加了革命”，顿了顿王怀宇继续说道：“由于抓捕王怀义，我的身份暴露了，不得已结束潜伏，由正云同志接替我继续完成潜伏任务”。

“是啊，我一路向南撤退，当时的时局已经没有时间和少平同志联络了，只是留下了密语。当我正准备随国民党军队一同撤退到台湾之时，却被我军包围，当了俘虏”，侯正云不无遗憾的说道：“由于我身份特殊，一直没有公开，到了**时期，我便被隔离审查，随后有人怀疑少平同志是军统特务，很多人受到了牵连，包括刘玉、靖伦同志”。

到了此时，真相大白，原来这么曲折。魏玲芝、刘玉虽心有悲痛，但总算打开了心结。

“妹子，难为你了”，刘慧兰一直陪在魏玲芝身边，此时安慰道：“别难过了，都过去了，入土为安”。

“玲芝”，刘玉叫道。

“我明白”，玲芝点点头，转身说道：“张书记，那就开始吧，我们没什么讲究，都听组织的”。

“好” 张振邦一声令下：“开始…”。

孙文礼参加完魏少平的迁墓仪式，望着烈士的墓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悠久的历史文化，需要传承和发扬，我辈当此改革开放的大潮之中，亦当激流勇进。

文礼亦然决定停薪留职，南下打工，寻找自己心中的梦。

先到佛山，转道厦门，再进石狮。从一个又一个主题公园到西游记宫，无不留下了文礼奋力雕刻的身影，同时也浏览了大量古建筑、江南民居，搜集了无数幅狮、龙、貔貅、麒麟等瑞兽图样。东南五镇、丽江大理、鬼城酆都无不留下了文礼那探寻的身影和足迹。前后数次南下，历时两年有余，走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终于把中华历朝历代以狮为主的瑞兽造型搜集齐全。

在接下来的校对、绘制过程中，更是付出了无法想象的艰辛。为此孙文礼闭门谢客，专心创作，无数个日日夜夜，在那盏台灯下的书案上流过，每一张画稿的最后收笔，文礼都会流露出不经意的笑容。

“喝碗麦片吧，刚冲的，热乎暖胃”，夫人不知什么时候起来的，悄悄来到文礼的工作室，悄声说道：“都后半夜三点了，不成就明天再画”。

“噢，夫人，你怎么醒了，我是不是吵到你了”，文礼歉疚的说道。

“没有，刚刚我起夜，见工作室灯还亮着，知道你没睡，就冲了碗麦片，趁热喝了吧”。

“夫人”，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文礼说道：“终于完稿了，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开始就可以编辑了”。

“是吗，那可要庆祝一下”，夫人说道：“明天买斤肉，咱们包饺子吃”。

且说孙大威，自从文礼走后，时常不断的就念叨。

“我说，文义呀，前几天你大哥从台湾来信，说看当前形势，有回大陆探亲的可能，咱们是不是也要准备一下呀”？孙大威边吃边说道。

“爹、文义，我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媳妇说道。

“老婆，还没吃饭哪”，文义追出去说道。

“我等下去早点摊买个油条就行，别管我了”，媳妇忙三火四的走了。

文义进屋，坐到桌子上，喝了一口豆浆说道： “爹，你刚才说我大哥可能回大陆，但是真正回来，还是很麻烦的，现在****虽然解冻，但是探亲事宜好像还没谈好”，孙文义说道。

“大陆不是已经发出善意，说欢迎台胞回大陆探亲嘛”，孙大威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大陆也是有条件的，希望台湾方面也允许大陆人员到台湾探亲”，孙文义说道：“爹，再给你盛一碗”。

“噢，那你的意思是，目前卡在台湾那边”，孙大威说道：“不要了，我吃饱了”。

“应该是，具体政策，咱们也不懂，只能听，只能看”。

“嗯，我看快了，如果大陆先允许一批台胞回大陆，我看台湾怎么办？他们顶不住这个压力”，孙大威猜测着说道。

院外传来汽车刹车声，文义知道司机到了，说道：“好了，爹，我要上班去了”，把手中的半个包子塞入口中，一口喝光杯里剩下的豆浆。

“你走吧，桌子一会我收拾”，孙大威说道。

“局长，有您的包裹”，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出现在孙文义的办公室门前。

“哟，小唐啊”，正在看文件的孙文义抬起头说道：“什么包裹啊”。

“摸着好像是书”，小唐看了看包裹说道：“应该是书，上面写有印刷品”。

“嗯，进来吧，放桌上就可以了”，孙文义说道。

小唐走进办公室，轻轻把包裹放在文义的办公桌上，说道：“那，我走了”。

“好的” ，文义边看文件边说道：“噢对了，小唐，昨天那份文件归档了没有”。

“已经归档了，局长，有什么指示”，小唐问道。

“没有，你可以走了”，文义说道。

小唐悄悄走出，随手把房门虚掩上，来到走廊，长长嘘了口气，快步走远了。

文义慢条斯理的拿过包裹，仔细一看，寄件人孙文礼，顿时来了精神，迅速拆开包裹。

果然如小唐所说是两本一样的书，上面赫然写着：孙文礼著。

但见书名几个楷书大字《中国瑞兽狮图鉴》映入眼帘，随手一翻，狮、龙、麒麟、貔貅等图案描绘得凛凛如生，即古色古香，又富有动感。

孙文义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忽然脑子灵光一闪，想到：如今旅游局正大力宣传品牌计划，如果能邀请孙文礼来陕开发旅游产品，定能在创收上做出贡献。

哎呀，一幅幅美好的前景，在脑海中呈现。孙文义想着想着，站了起来，来到窗前，眺望远方。

却说孙文礼，自从《中国瑞兽狮图鉴》一书出版，得到各界关注，分别被授予农民雕刻家、省工艺美术大师、高级工艺美术师等称号，民盟盟员，市政协委员。诸多名誉，实至名归。

一日美工艺厂长刘玉找到孙文礼，甥舅二人促膝长谈。

“文礼呀，以你现在的阅历和名望，完全可以胜任厂长了，我很快就打退休报告，这个位置，以后就是你的了”。

“舅舅，你的心意我领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搞技术我还行，行政我不行”，文礼诚恳的说道。

“没干你怎么知道不行啊”，刘玉强调着说道：“把你推上位 你就能干了”。

“舅舅，您就别逼我了，我真不行”，文礼着急的说道。

“看了传言是真的了”，刘玉无力的说道。

“什么传言”，文礼疑惑的问道。

“文礼呀，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在我这还打马虎眼”，刘玉有些不悦。

“舅舅，我打什么马虎眼，我真不知道什么传言”，文礼认真的说道。

“真不知道”？刘玉追问道。

“真不知道”，文礼答道。

“好，那我问你，陕西旅游局是怎么回事”，刘玉瞪大眼睛看着文礼说道。

“陕西旅游局？噢，我的堂哥在旅游局工作”，文礼答道：“怎么了”？

“怎么了？我说文礼呀，你到现在还跟没事人儿似的”，刘玉说道：“人家以陕西省旅游局的名义，要调走你，知道不”。

“调走我？”文礼瞪大了眼睛，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省委来电话，要求县委、县政府必须妥善安排你的工作，新任县委书记兼县长陈有德说的很清楚：上面要求，这样的人才是不能放走的，你明白吗”？

“噢”，孙文礼明白了，一定是文义给省委发了人事请调函，看来文义说要我去陕西不是说着玩的，想到此说道：“舅舅，所以你就要把厂长的位置让给我，那我现在就表个态，无论我走不走，这个厂长我决不能接”，文礼说的十分坚定。

“那你怎么打算的”？刘玉问道。

“这个，太突然，我还没想好”，文礼仔细琢磨着说道：“容我想想，舅舅”。

“好吧，不过没有多少时间可想”，刘玉提醒道。

“嗯，有一点是肯定的”，文礼决然的说道：“美工艺我是不能呆了，至于去哪，我还没想好”。

“嗯，好好想想吧，这也是你人生的十字路口”，刘玉意味深长的说道。

新任成怀县县委书记陈有德，刚一到任就面临着如何安排孙文礼工作的问题。给一个人安排个工作，对于县委书记来说，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孙文礼的特殊性。鉴于孙文礼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再呆在美工艺，那就要想别的办法了，可是整个成怀县城，除了美工艺，还能去哪呢？

“哎呀”，陈有德思绪有点乱，点燃一根《迎春》牌香烟，叼在嘴上，摇灭火柴头上的火焰，一缕青烟垂直升起。陈有德慢慢把熄灭的火柴放进办公桌上玻璃烟灰缸中，站了起来，踱步来到窗前，向窗外望去…

吹出的一口烟雾，随即盘旋在脑后，忽然向上一仰头，飘散着消失在空中，大脑神经被尼古丁深深的刺激了一下。

陈有德忽然转身，来到办公桌前，迅速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杨书记，对，是我，有德呀”，陈有德笑容满面的说道：“是啊，是啊，我已经到了几天了，自从上个月咱们在省里开会， 差不多有一个月没见面喽，嗯，是是。噢你说有志啊，我这次回来还没见他呢，一大堆事，嗯。我给他通过电话了，他挺好，最近提了，当了军区副政委了。是，找时间庆贺庆贺，嗯，杨书记，这里有个棘手的事情，还要请你帮忙啊。对，就是孙文礼的事情，县里实在找不出合适的地方安排，你看市里面儿比较宽，帮他研究研究。嗯，对，省里有指示，这样的人才不让放走，好，那就听你好消息了”。

陈有德放下电话，一脸的轻松。

却说刘玉，自感到精力不继，常常神情恍惚，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文礼。主要是他自己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没有一个继承他手艺的，大女儿开饭馆，小女儿去商场摆摊，儿子刚毕业，整天游手好闲，似乎也管不动了。

“文礼呀，前几天，县长打来电话说，要把你安排到市里，你有什么想法啊”，刘玉问道。

孙文礼被叫道刘玉的办公室，以为有什么公事要办，却不想是自己的去向问题，想了下说道：“舅舅，实话说，我也不想瞒你。陕西那边答应我的条件是给我一家人办理城市户口，包括我妹妹二凤的户口，然后给我和我二妹妹安排正式工作，解决我们的住房。至于工作好坏，我们并没什么挑拣”。

“噢，这个条件，还是不低噢。你知道调你全家的户口，应该没问题，但是你二妹妹的户口，恐怕…”。

“舅舅，这个我不管，达不到，那就只有去陕西了”。

”嗯，好吧，那我只能如实汇报了”刘玉无奈的说道。

“舅舅，其实省里也没必要非留我不可，我觉得到陕西更有发展”，文礼认真的说道。

“文礼呀，这个你不会明白的，在省领导的心目中，你是个人才，他们不放，陕西那边是没有办法的，关键是劳动人事关系，这边不给你开调配证，调动的手续就办不了，所以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为好”，刘玉苦口婆心说道。

“那些行政问题，我不管，大不了不要手续，直接走人”，文礼赌气说道。

“直接走人，那你损失可就大了，工龄全没了”，刘玉提醒道。

“有没有工龄并不重要，关键是要做的开心，否则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舅舅”？文礼说道。

“唉，文礼呀，你真是一个纯粹的人那”，刘玉感叹道。

经过省、市两级政府的协商，孙文礼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文礼和二妹一同调往市印刷厂工作。文礼担任设计师，和自己的本行也算挨边，全家户口一起迁往市区，也算是城里人了。

住房问题不会那么快解决，先暂时借住市统战部对台办郝主任家的老房子，再找机会落实。

一家人高高兴兴搬入新居，兴奋的一夜未眠，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一切安顿已毕，文礼静下心来，排开书案，笔墨纸砚准备妥当，一边研磨一边凝思。半晌，提起笔来，刷刷点点给文义写了一封感情真挚的书信：

文义吾兄：见字如面。

自陕一别，两载有余，甚是想念。大伯身体康健吧！吾兄工作亦吉顺吧！

本欲携全家赴陕，与吾兄一道创业，想必珠联璧合，新业有昌，定能安家报国。你我兄弟携手，开创未来，岂不美哉。

怎奈世事难料，人事手续繁杂，诸多事宜，非我等可以预测。理想只有向现实低头，赴陕遥遥，未可期也。

今举家迁往市里，工作、居住、户口等事宜，均已落实，安好勿念。

唯大伯年事已高，离乡甚久，不知何时能回家乡一聚。亲等晚辈叙大伯于膝下，得享天伦，为众之期盼久矣。

夜深笔滞，风干于斯。

弟： 文礼顿首

1987年6月29日夜

孙文义读完文礼的来信，说道：“爹，前几天我大哥来信说，母亲节那天，在台湾的老兵都上街游行请愿去了，要求回大陆探亲，这事您老怎么看”。

“嗯” 孙大威在摇椅上半闭着眼睛说道：“大道不可违，人心不可违。台湾那么多老兵，亲人都在大陆，早晚不等得开放”。

“是啊，随着大陆政策的变化，台湾方面也应做出相应调整，这应该是常理，可就怕不按常理出牌呀”，文义接着说道。

“不按常理出牌，他的日子就不好过，能顶的住几十万老兵的压力”？孙大威问道。

”说的也是，看这样下去，估计不会太久，就会有结果”，文义判断道：“那样的话，和大哥见面就不是梦了”。

话到这里，孙大威的眼眶湿润了，嘴角有些哆嗦，摇椅停止了摆动。

“爷爷，想我大伯了，我打电话叫他立马给我回来”，孙女秋燕调侃道。

“秋燕那，你是不是觉得爷爷老了，在逗我开心那”，孙大威半睁着眼睛说道。

“秋燕，放桌子，准备吃饭”，妈妈在厨房叫道。

“好嘞，知道了…”秋燕拉着长声说道：“我哥和二哥还没回来那”。

“快了，你看这时间，也差不多了”，孙文义说道。

“爷爷，我先放桌子，呆会再听您讲故事”，秋燕做了一个鬼脸走进了厨房不提。

单表孙文礼，这一天正在厂里设计图纸，突然科长来到桌案前说道：“文礼呀，这个图纸还有多久能搞好啊”？

文礼抬头一看，说道：“科长，快了，我觉得还有两个地方需要加加细，总体上已经完工了，正在校对”。

“嗯，是这样，厂长来电话，说要你过去一趟，这里的工作，先放一放”。

“噢，好的”，孙文礼应道：“科长，出什么事了吗”？

“你去了就知道了”，科长轻声说道。

文礼一边纳闷，一边来到厂长办公室，厂长微笑着把文礼让到沙发上坐下，递过一杯刚沏的龙井茶，说道：“文礼呀，来厂里工作有一年多了吧，怎么样，还习惯吧”。

“挺好的，厂长”，文礼答道。

“嗯是这样，刚刚市里来电话说，你有个什么亲戚要来市里投资…”厂长试探着问道。

“我的亲戚，来市里投资”？文礼不解的问道。

“是的，市里的电话是这么说的”，厂长说道。

“没说是什么亲戚吗”？文礼问道。

“听说是你的兄长，噢，对了，说是从台湾来的”。

文礼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毕竟结果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有道：落花原有意，流水却无情。都言他乡好，怎知叶飘零。空窗独守寒光夜，寂寥离愁负重行。谁知心头苦，梦断秦城。是非无需问，任由后人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