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劳烦。”

秦暖抽回自己的手。

“是我的错。”陆寒泽小声说道，“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让秦澜和秦夫人他们来找你。”

“你保证？”秦暖笑了笑，“陆总的保证，比厕所里的石头还臭。”

“……”

陆寒泽看着秦暖，看到她翻了个白眼，心里难受得厉害，却突然笑了。

秦暖说得对，他就是一块臭石头。

但是，就在刚刚那一瞬间，陆寒泽心里充满无奈感，又突然冷不丁觉得，秦暖这个样子，像极了一只倔强的梗着脖子的小乌龟。

缩在壳里，扯不出来。

有几分可爱。

可爱极了。

秦暖：“……”

秦暖恶寒的盯着他，擦了擦自己的手腕。

因为太用力，掌心血渗透出来。

陆寒泽心中愧疚。

他缓慢的起身，后背似乎因为太疼，弓着好一会儿才直起来。

一小会儿后，陆寒泽拿了纱布和消毒酒精回来，重新蹲下。

“暖暖，包扎一下，小心感染。”

“用不着。”秦暖看着陆寒泽这副鞠躬屈膝呢模样，就觉得好笑，恶心，厌恶，这是演给谁看呢？

不过是划了一个小口子而已，又不疼。

陆寒泽垂下头，看起来好像是他在委屈。

他自顾自的将酒精棉签折断，小声道，“暖暖，你何必和自己的手置气？”

“何况，我弄破你的手，你砸了我后背，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扯平？

分明是他先冤枉人。

如何扯平？

秦暖瞪他。

陆寒泽拉过秦暖的手，将棉签碰到她的掌心。

秦暖猛地收回手。

“我说用不着你假好心，你听不懂吗？”

她气愤极了。

奶奶的事，秦澜的事，她心里已经很烦躁了，陆寒泽像一根火柴，彻底点燃了她心里的怒火。

秦暖站起来，一把推开陆寒泽，转身就走。

陆寒泽怀中的棉签和纱布滚落到地上。

他抬起头，望向秦暖。

心中难受麻木。

陆寒泽缓慢的站起来，“你坐着，我去叫护士过来给你包扎。”

说完就走，不给秦暖拒绝的机会。

秦暖将头扭向另一件，假装自己看不到陆寒泽弓着的后背。

错又不在她。

片刻后，一个小护士拿着纱布过来。

秦暖将手伸出来。

陆寒泽站在走廊拐角，亲眼看着秦暖的手包扎好，缓慢转身离开。

他让周文泽开车来接他。

后背真疼，扯一下就疼一下。

秦暖当真是恨极了他，一丝都没有手下留情。

陆寒泽心更疼。

周文泽将车子停在医院门口。

陆寒泽坐在车上，沉声道，“你派几个人看着秦澜和徐芸，让她们不要靠近秦暖。”

“好的陆总。”

“开车吧。”

“好。”

周文泽坐在驾驶座上。

他想不明白，他一个总裁特助，一个公司高管，公司股东，为什么沦落为陆总司机？

车子离开医院，直接开往郊区。

周文泽一边开车一边汇报，“周姐找到了，人已经带回来了，关在仓库里。”

“嗯。”

陆寒泽面色有些苍白，他目视前方，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郊区的厂房门口。

周文泽下车，拉开车门，“陆总，到了。”

陆寒泽点点头，大长腿跨出车门。

两人走进厂房。

一个微胖的女人，被狼狈的捆绑着，扔在地上。

此人正是周姐周姐，周静文。

她嘴巴里塞满棉花，发不出声音。

看到陆寒泽走进来，周文静立刻激动的瞪大眼睛，拼命的“呜呜呜”挣扎着。

周文泽将资料递给陆寒泽，“陆总，此人名叫周文静，是A市一个小混混头目，七个月前，她曾经与一名姓张的律师联系。”

“律师让她随便找了个名头，便进了监狱，”周文泽停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说道，“和秦小姐住在一起，而后，便对秦小姐特殊照顾。”

周文泽看着陆总越来越深沉的脸色，继续说道，“周文静说，是您指使她的，还有她的几个姐妹。”

成熟的助理思考问题方方面面，“半个月前，周姐突然收到消息，便和她的姐妹们，一起快速出国，走东南亚去了各国。”

陆寒泽的脸色像是打翻了的墨盒，“律师呢？”

“律师不见了，不过，”周文泽道，“律师正是您曾经帮秦小姐请的律师。”

陆寒泽眼睛骤然睁大。

“张律师是陆氏的法务部的一名高级律师。”

他的记忆回到七个月前。

徐芸强硬的报警，秦澜受到惊吓日夜不能寐，甚至旧病复发。

那时候，刚好公司拓展北欧业务，忙的不可开交，又加上秦澜住院，他的几乎所有空闲时间，都在医院陪着秦澜。

疲惫不堪。

他心里对秦暖憎恨，埋怨，甚至，不敢去面对她。

陆寒泽闭上眼睛，随即又睁开。

他整个人更加颓废了。

是了，当时的他，不敢去见她。

无论当初，他给自己找了多少理由，一遍遍告诉自己，他对秦暖只有厌恶和憎恨，厌恶到根本没必要去见她，让法律制裁她便好，他不出手，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

现在才骤然明白当初的纠结和憎恨。

分明是早已动心不自知。

分明对她产生了爱意才会让他更加愤怒，心里像是被背叛了一样。

分明，是怕她指责他，为什么不先救她。

分明，是不敢面对她炙热的爱。

那时候，陆寒泽告诉自己，他不参与这件事，一切交给警察处理，交给法律处理。

但是，他又终究没有彻底狠下心。

他从陆氏的法务部，派了一名高级律师，去为秦暖做辩护。

当时，他想，无论警察判什么样子，此事，就此翻篇。

却没想到，恰恰是他的举动，彻底将她推入深渊。

怪不得，暖暖对他如此厌恶。

她定然以为，这一切都是他特意交代的。

她定然以为，张律师是他故意派去，给秦澜报仇的。

她定然，对他恨极了。

这件事如此，那……秦暖曾一次次说，绑架不是她干的，不是她……

会不会，真的不是她。

会不会，那些所谓的完整的证据，也是有人故意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