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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欲出头

作者:秂禾 | 分类: | 字数:52.8万

第105章 欠债还钱

书名:工欲出头 作者:秂禾 字数:4131 更新时间:2024-11-05 02:25:52

南郡九安的杨勇豪,自新冠疫情爆发以来,就没有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几十个小股东车轮战似的一天换一个来伸手问他要债。

这些股东,大部分都是同一家族里的亲戚。杨勇豪父亲买下土地建起九安的时候,那些亲戚本来是当人情给杨勇豪父亲送钱的,但杨勇豪父亲没有当人情礼接受,而是按钱数把大家都写入九安股份作为股东。因为当时本身也没想着要投资建厂,而且九安轰轰烈烈的建成之后没多久就关门荒置,老股东们也没把自己的的股份当回事。

等到杨勇豪父亲离世,杨勇豪在西部的投资也不见起色,举步维艰之时,回来重整九安公司之后,眼见着天天好转,老股东们才又想起,九安也有他们当年投入的股份。特别是任建民与杨勇豪合作,拉入赵昱开始把公司经营性质从普通工贸改变成化工医药之后,每月四十万、一年就四百八十万的厂房出租费,让他们有了分取红利的迫切需要。

杨勇豪也不小气,每年都会拿出一部分来分给他们。

就在疫情发生的当年年底,杨勇豪还买了几十头肥壮的高山羊,专门请了好几个屠宰场的师傅来杀好捡净,当一份厚重的过年礼分发给所有股东和合作伙伴。包括赵昱、刘振东和任建民,人手一头,专车寄送。

令杨勇豪始料未及也懊恼不已的是,众股东对他的矛盾也就是从送整头羊肉那天开始的。

股东们分到红利和过年羊之后,觉得杨勇豪若不是赚了比他们想象中更多的钱,他是不会平白无故地给这么多人送羊肉的,何况还是整头羊,每只至少也得三四千块,几十头羊就得大十万,其中必定有猫腻。

杨勇豪没有按原登记的股东份额发放红利的消息最后从任建民和赵昱那里得到证实,众股东们可不干了,任杨勇豪怎么解释,他们就是不信分到手的只有那么点。

杨勇豪要想耳根清净,就得把那些不知足的股东一一踢开九安,但这得支付他们一大笔钱。原始股的股本是没多少,但现在九安所处的位置,单是地皮就翻了五六十倍的价格,这一点,众股东谁都清楚,杨勇豪不可能按原价返回给他们。

杨勇豪本来的计划是想以厂房为资本,参入赵昱PC1车间的经营,以便控制到更多的财务权,但赵昱不入套,说看在多年合作的份上,宁可借钱帮杨勇豪暂渡困难,也不能合作一起经营一个项目或一桩生意。

祸不单行,天降大灾,疫情之下的窘迫,赵昱一天天地拖延,股东们鬼附身似的要债,让杨勇豪身心俱疲地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隐约之中,也感觉到了赵昱迟迟不肯续约的某种目的。

那天,杨勇豪又一次按捺住随时都可能爆发似的火气电话给赵昱说:“赵总,再过两个月就又是一年了,你今天就给我一句话吧,是继续还是终止?”

“当然要继续的啦,杨总。”赵昱忙不迭地柔声恳请道:“再给我两个月时间,十二月份我保证亲自前去南郡跟你续签合同。”

“从去年说到今年,也没见你现身一次。我再信你一次也没关系,但我的股东们没法再相信,他们可多是逼着我,问我要钱的。”

“哎呀,你那些小股东还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摆平的事。”赵昱的语气一点也听不出之前对杨勇豪的不满意:“在疫情发生之前,分给他们那么多红利,他们欢天喜地地没埋怨过一句,就一年的疫情困难,他们也该体谅体谅我们嘛,就那点超产费,又不是不给。”

“疫情可是快两年了,我们这种小企业可比不得你赵总,他们就眼巴巴地等着这些钱过活的。”杨勇豪说:“疫情也没发生在你一个人身上,相反,你今年的处境可比我们九安好多了,又是竣工验收又是试产的,干得轰轰烈烈,不差我们这边这点小钱吧?再说,你都有时间在上海和祁西来回穿梭,怎么就没有时间中途路过南郡呢?几个小时而已,有那么困难吗?还是说你到南郡来,我们会强迫你签协议,或者说我们会吃了你呀?”

赵昱听了心头一震:“没、没有,杨总。我一直都被困在上海,我所住的小区都封好几个月了呀,我根本去不了祁西,我的厂子也没有资金投入进行试生产的呀。”

“赵总,我原以为你是个不会撒谎的人,”杨勇豪戳穿赵昱的同时,顺带也揭露了任建民两头挑唆的把戏:“任总不会凭空捏造你不在祁西西昱东晟的事实。再说,你之前全权委托的李总今年可是一步也没离开过九安,你还能说你可以放心的把你的西昱东晟交托给李总之外的第二个人吗?”

“呃......”赵昱一时心虚,真想爆粗口骂出任建民,嘴巴就他娘的特碎。

“就这样吧,赵总,”杨勇豪一改之前的恼怒,平心静气地说:“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心累。反正这是最后一次通知你,如果12月1日之前还不支付上一年超产费的话,我就采纳众股东的意见,拉闸断电。年初到现在,如果不是看在李总的面上,根本就该不让你们继续生产到现在。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杨勇豪挂断电话,赵昱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立即拨通木子李电话说:“哎,李总,你好,你好呀,李总。哎,现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我终于彻底相信木子李所言,仅凭赵昱拨通或接通对方电话的那一刻招呼的方式,就能非常清晰地辨别出他是不是有事相求还是探听口风。他可不会在无聊中找人煲电话消磨时间,按郦禾平的话说,赵昱一打就是以小时计算的电话,对方都不是对自己无利的人,哪怕曾经是他恨之入骨、现在还是怨恨难消的木子李。

“老样子呀,你买来多少原料,我们就生产多少成品。”木子李已经习惯赵昱要么一天来七八个、要么七八天都不来一个的电话。

“杨勇豪有什么状况?”

“有啊,已经多次通知我要拉闸断电了,我也多次汇报给你了的。”

“哎,你说要不要跟他续签加工合同呢?”

“这取决于你西昱东晟的试生产。”木子李也不再跟赵昱绕弯子:“如果一切都顺,就可以不签,现在就可以通知他们一声,接下去就能陆陆续续开始迁移工作。如果不那么顺利,你就得给九安一个基本保障,付清上年的欠款,续签明年的合同。哪怕你只是签个短期的,也得做到合乎规矩才行。总之,你们老板之间的继续或者不继续,都待提前给我一个通知,让我也好着手妥善安置PC1车间这么多人员。”

“我其实还想续签的,哪怕是半年也好。”

“那还犹豫什么呢?”木子李疑惑地问:“试生产不顺利?”

“没有,我是怕万一。”

“那就更没什么好纠结的了。杨总这边也没有强制你按原价继续的意思,只是希望双方能当面坐下来,用友好协商来解决问题。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很难解决的问题呀,就一个价格问题,买棵白菜还得有个讨价还价的过程呢,何况是你们双方做生意合作,我感觉没任何为难之处的呀。”

“哎,李总呀,你觉得老杨是希望我走的还是希望我留下继续合作的?”

“唉,赵总啊,你这个问题啊,我已经回答多遍了,”木子李无奈地说:“能赚钱的谁不希望继续合作呢。”

“是的呀,既然舍不得,那就给我个诚意,降低价格好有商谈的条件呀。”

“赵总,这些话你是不是应该直接跟杨总说呀?因为我从来没参与过老板之间的合作事宜,我只是你公司放在九安公司加工PC1的一个生产管理人员,为你们担负生产安全职责而已,跟员工的工资有关,跟你们双方的利益无关。就像污水处理这些费用也是你直接汇给任总再转给对方的,需要我车间提供给你的,也就是些生产数据,有时,你还不需要这些事实数据就给直接按任总所说的汇款了,我哪里会知道你们之间的具体交易呢?杨总也根本不会再我面前提及半句,只会在要求我们停产之前,差人来通知我一声早作安排,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安全事故。这不,这两天都有九安的安全员前来通知我提前做好准备,要求在本周日全线停产。”

“真的呀?那你就推说临时停电会出大事故呀?”

“人家都提前一个星期通知了,能出啥事故?”

“没有其他办法再拖一拖吗?你知道我现在没钱,苦得呀。”

“呵呵,我已经帮你拖了一年了,再也没本事去说服杨总,毕竟,我只是你手下的一个打工者,没有那么大面子替你扛。”

木子李在挂断电话之前给赵昱下了最后通牒:“签不签合同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上年该付的付掉,还有员工这两个月来的工资,若继续拖欠不付,我也只能执行九安通知,做好停车准备了。”

赵昱赶紧发个微信给木子李:把上年度的超产部分生产数据发我。木子李便把每个月都要发一次的报表重新发了给他。

赵昱又去电话答应杨勇豪,说在周日之前先给一部分,余下的,到下个月跟员工工资一起支付。关于合同,赵昱保证赶在12月之前,一定会亲自前往,继续签订。

杨勇豪也是表面霸道耳根软的汉子,禁不住赵昱七个恳求八个帮忙,又一次差安全员去通知木子李,恢复正常生产。并摇头感慨:“要个钱,可真难。”

当然难,对此我可深有体会。

特别在当年的隆越,要盛定海这样的老赖还钱,比杨勇豪问赵昱要钱的难度,可不止双倍。哪怕有白纸黑字的证据,也是难上加难。

盛定海看着我放在他桌子上的借条,死不要脸地恳求道:“小墨啊,我手头的确紧张,再缓缓吧,我给你利息。”

我忍不住皱起眉心,没好口气说:“不,白字黑字在这里,我不能失信我朋友,不然,下次谁还借给我。不,是你,你不讲诚信的话,还能借第二次吗?”

“我哪有你说得这么背啊?我不可能再借第二次呗。”

盛定海不知廉耻地说着,还一脸死乞白赖的笑意,让我忍不住火冒三丈。我阴沉着脸,带着威胁的口气问他:“你的意思,你借钱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一次性的,有借无还?”

“没、没,没有,”盛定海急忙摆手,摘下老花眼镜,装腔作势地对我说:“小墨你跟我这么多年,我教导你的也不少了吧,我是个怎样的领导你还不清楚吗?当年那么多人拦着你去顶山,是我慧眼识珠,硬把你带到顶山,才让你有机会得到那么多恩惠,才有机会成长到今天这种程度。之前的医药费,就凭易江能赔你那么多是不可能的,都是我一手操作出来的。我不要你感恩戴德,只要你宽容我一段时间还钱,难道...”

“不可能,”我决绝地打断他,慢慢松开保暖衬衫的袖口,缓缓地把外套和衬衫袖子撸到上臂关节处,把还带着紫红色烧伤疤痕的前臂伸到他面前,冷漠地问道:“这就是你慧眼识珠赐给我的恩惠么?”

“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盛定海到我出院之前都没看过我的伤疤,还认为之前赔偿给我的医药费,都是他不遗余力地争取才得到的,而且还是多出了很多不该赔偿的。

“我的意思是想让你自己看看明白,你们赔我的还算多吗?我身上烧伤的,还不只这一个胳膊,全身都还在发痒、疤痕还在增殖的也不止这一个胳膊,我要花在身上修复烧伤的金钱和毅力,更不止这一个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