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刘思哲

夜袭的敌人不出意料，是白天见过的矮人和地精，个个面目狰狞，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粗略一数四五十人是有的。地精拿着刀剑，矮人拿的是铁锤或双刃斧，看这些武器在月光下反射的冷冽光辉，质量绝对过关，不用说是矮人工匠的手笔。不过能拿刀剑斧锤的只有一小半，多数以农具凑数，可见无论是暗精灵姐妹支持的地精部落，还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强盗，都很缺铁。

这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呐喊声响起的第一时间，恩斯特翻身而起，对紧张得额头冒汗地巴维尔叫道：“背靠背！”

这一声吼让巴维尔有了主心骨，他将解放者之剑一横，快走两步贴上魔族游侠的背部。事到临头，恩斯特还能谈笑风生：“有罗莎在，我都不敢说自己是高手了，这回好了，放松放松筋骨，不然还真有人以为中阶水准都是大白菜呢。”

“别离太远，我们得保护米兰小姐。”巴维尔提醒他。

恩斯特没有应答，转眼功夫已经和冲得最前的敌人交上手。由于身高差距过大，他必须弯着腰才能够到敌人，而敌人猛攻他的下盘，导致魔族游侠手忙脚乱了一阵才适应节奏；巴维尔眼见着一个中年矮人挥舞大锤，明明暴力十足，他已经做好了苦战的准备，结果到了跟前人家直接就往他的脚上砸。巴维尔吓了一跳，幸亏跳着躲开了这一击，不然脚肯定被砸个稀巴烂。

虽然生死之战没有太多的道理可讲，巴维尔对敌人的阴险惊出一身冷汗，暗骂一声。与此同时，脑海里那个外来灵魂喋喋不休：“行不行？行不行？不行就跑路吧，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哥俩面对的可是几十倍的敌人……”

“闭嘴！”

在心里大吼地同时，巴维尔已经挥剑和那个矮人交上了手。他的剑术虽然稚嫩，却是经过战场上血与火考验的，带着凌厉和一往无前，《剑之咏者》是精灵秘本，硬生生被他练成类似兽人剑法，也只有兽人的武技以不要命着称。兽人历史上的英雄多数说过这样一句话：敌人的刀砍过来，你不要躲，你要砍回去，无论是否迟了，都要砍回去。你受伤他也受伤，你死了他也会死，如果他害怕了换招，你就赢了，哪怕你死了他没死，能死在比你厉害的勇士手上，将是莫大的荣耀。

这就是兽人的战斗理念，总结起来就是：看谁最不要命！

巴维尔有太多牵挂，注定做不到真的视死如归，但他的剑法确实达到了一种气势上的凌绝于人。作为巴维尔的对手，那个矮人举着大锤，再次往脚上砸去，巴维尔没有躲，他的剑破风而下，这一剑落实了，必将劈开矮人的脑壳。按照速度来说，矮人的大锤肯定先砸中，但巴维尔没有躲，剑势不减，别看矮人在外界眼中是一根筋的种族，碰到这种搏命的时刻，就算是罗也沙琪，也未必敢两败俱伤。

矮人退缩了，收锤后退地时候被剑锋切中肩膀，带起一块鲜血淋漓的皮肉飞到天上。矮人刚刚发出一声惨叫，后面的地精已经撞开他，弯刀扫向巴维尔的膝盖，巴维尔眼睛发直，像是被定住了身形，似乎有什么想法。他向左边轻轻踏出一步，地精的攻击落空，巴维尔反手一剑，这一剑角度怪异，十分刁钻地划过地精脑侧，把对方的一只耳朵切了下来。

就是这种感觉，在22号哨塔第一次与铁卫兵作战的时候，巴维尔就是靠这种灵光一闪捡回了一条命。后来，他和罗也沙琪交流过几次，后者说，这是对剑道的理解停留在门槛边缘，欲入不入，说白了和熟能生巧一个道理，练习多了，多到睡梦中都能产生自然反应，就不用依靠灵光一闪，随手一招便是大道至简，敌人连看出破绽的机会都没有就上了黄泉。

切断地精的耳朵之后，感觉也消失了。巴维尔兴奋得跟吃了药似的，主动迎上下一个敌人，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出来”，这就是所谓的突破在即吧？

因为太兴奋，巴维尔一路杀过去，竟然无人可挡，矮人和地精固然凶狠，但不懂得配合，被他一人杀得人仰马翻。不过，巴维尔毕竟野路子出身，罗也沙琪不算好老师，给了剑谱指点几句就让他自学，就巴维尔的天赋，也不能指望他自学成才。这一路上添了不少伤口，等他意识到跑得太远往回走的时候，看到恩斯特独木难支，有敌人摸到了“棺材”附近。

恩斯特剑法老道，打了这么久倒在脚下的敌人一个接一个，自己却没受什么伤。但也仅此而已了，他一个人不能兼顾两边，“棺材”那里围上了好几个矮人，已经开始合作把盖板掀开。巴维尔急了，也顾不得什么突破了，叫着魔族游侠的名字，原路杀回。

太晚了，盖板已经掀开，扒着“棺材”边缘的矮人已经看到了里面的情形。诸位面亚人种族的审美观都差不多，这伙人夜袭不是为了劫财就是为了劫色，巴维尔懊悔得肠子都清了，刚才还提醒魔族游侠不要擅离岗位，自己就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要是米兰小姐出了事，他不仅和罗也沙琪交代不了，潘德兄妹知道了，非把他活吃了不可！

“伙计，要我帮忙吗？”外来灵魂说。

“你别说话就是帮忙了！”巴维尔心烦意乱，一边冲杀一边在脑子里怒吼。

“嘿，自己的错误别把火撒到我身上啊！我上次和你说过我的名字，咱们也算朋友了，是朋友当然要互相帮助。”外来灵魂自来熟地说。

在22号哨塔的时候，巴维尔睡梦中的确听到有人和自己说了一个什么名字，不过他没听清，或者听清了事后忘却。此时此刻，巴维尔不得不强行冷静下来，他觉得外来灵魂可能真有办法：“你能怎么办？”

“那像棺材的大盒子里面是不是一个人？我感到她的灵魂和你的高度匹配，我可以……”

“你想占据米兰小姐的身体？”

“不是占据，是暂时借用，她的灵魂有很大面积的污染，就和癌症患者体内的癌细胞一样，我估计是没救了。不过，她体内有很强的能量，说明她本身有强大的力量，只要我借用她的身体，也就可以运用能量，不说杀敌，自保是没问题的。”

“确定是借用？”

“当然，我想长期占用也不行，我和你的灵魂是绑定在一起的，之所以可以借用她的身体，是因为你和她的灵魂高度匹配，就像骨髓配型一样，可遇而不可求。”

“你说的话令人难懂……”

巴维尔不想节外生枝，可他看到恩斯特被缠着脱不开身，自己这边杀回去也不顺利。数个矮人抬起“棺材”吭哧吭哧就跑，再耽搁一会儿，夜色加上不熟悉环境，米兰小姐就算是羊入虎口了。他一咬牙一跺脚，一剑把一个矮人一个地精逼到一边，像烈士断腕一般和外来灵魂说：“干了！”

话音方落，也不见天象异变，光辉灿烂，连个前兆都没有，被盖上盖板的“棺材”一阵抖动，紧接着盖板冲天而起，清脆地娇喝带着舒畅大笑：“双手双脚能活动的感觉就是好啊！”众人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已经从“棺材”里跳到地上，顺手提起两个矮人甩了一圈，扔得远远的，目测超过三十米，这臂力令人汗颜。

灰蓝色中长发的“米兰”双手叉腰，这一站起来才直观感受到她的身材暴好，不同于一般女性的娇柔，躺了那么久还是活力十足，也可能和她的骨架大所以身材略显壮实有关。不过想想她的体内是另一个灵魂，再怪异的观感巴维尔都能接受，而恩斯特就非常不淡定了，他大意之下大腿被砍了一刀，赶紧后退，结结巴巴地指着“米兰”说：“我XXX……”一堆家乡话脱口而出，十分不雅。

巴维尔叫道：“别怕，稍后我和你解释！”

围在“米兰”身边的矮人和附近的地精一个愣神，没有被吓住，纷纷涌上去，然后……一个接一个被扔到天上，单凭这身怪力，她绝对和罗也沙琪有共同语言。

接下来两个男人保持全程看戏的状态，“米兰”不用武器，遇上敌人上手就抓，扔上去掉下来，非死即残。在血淋淋的教训面前，敌人退缩了，呼喊着潮水般退去，消失在夜色下。

“米兰”叉腰哈哈大笑，恩斯特不知何时到了巴维尔身后，戳戳他的腰。两个都受了伤，就一起从衣服上撕下布条包扎伤口，巴维尔顺便把真相说了一遍。

当“米兰”走过来，恩斯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米兰”看着巴维尔说：“你没告诉他？”

巴维尔面不改色道：“你亲自告诉他才是礼貌。”

“没想到你还是有礼貌的人。”“米兰”吃惊地说，然后对恩斯特自我介绍，“我叫刘思哲，按照你们这里的习惯，我的姓名应该写作思哲·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