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苏娜格兰的另一面

切罗基独角兽本就是高阶魔兽，成功晋阶意味着突破了传奇境界。历史上能从高阶晋升超阶的魔兽屈指可数，这不仅需要天赋，还需要运气，更需要无数战斗的积累！

然而，在地底世界的环境下，独角兽晋阶并不是一件好事。放在以前，人类刚刚进入加库玛大陆的时候，魔兽君主不屑一顾，既看不起孱弱的人类，也看不起一头区区的高阶魔兽。地底除了居于绝对统治地位的十大魔兽王者，不是没有高阶魔兽，所谓独角兽算得了什么？

晋阶就不一样了，意味着又有一位王者降临，在旧势力已经平衡的地底大陆，是不被容忍的。就在人类为了独角兽的晋阶欢欣鼓舞之际，至少三位魔兽君主达成了临时性的联盟，牠们和牠们数以千计的臣属在人类聚集点外围同时发起猛烈袭击，其时人类除了独角兽这个唯一的倚仗，大部分仍笼罩在饥饿和疾病的阴影下。精灵骑士和独角兽疲于奔命，当起了救火队员，正中对手下怀，等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筋疲力尽的骑士和独角兽被三大魔兽君主围攻，拼着一死，独角兽保护骑士逃走，骑士回到人类中间的一刻，也是奄奄一息，他留给人类的遗言是：不要靠任何人，要靠自己。

这句话让悲痛欲绝的人类先祖恍然醒悟，在之后的岁月里，人类因为种族特性不可避免分崩离析，各自为政，但无论哪一支的人类，都牢牢记住一句话：要靠自己！凭着永不放弃的信念和坚韧不拔的战斗精神，人类先祖撑了下来，逐步向着加库玛人转变，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局面。

作为听故事的一方，巴维尔起初赞叹不已，细细琢磨之下又发现前后矛盾，之前不是说加库玛人元素绝缘，对魔兽君主俯首称臣吗？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加库玛人随着魔兽大军攻上地表。卫斯特讲的，反倒侧重加库玛人不屈不挠独立自主的伟大精神，给人一种绝不妥协的错觉，真这么贞刚节烈，加库玛人能从一小撮发展到如今的数亿人口，并建立了自己的文明体系？

瓦妮莎道：“地底的局面非常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我只能说，加库玛人勤劳富有，但对魔兽来说，只是待宰的羔羊。诚然，我们在漫长的时间中失去了元素力量的掌控，然而只要我们努力发展军事，我们就有自保的能力，甚至可以击败魔兽君主，但我们做不到。”她苦笑了一下，引起雷德力克一阵发呆，“先祖之所以能生存下来，靠的是自己没错，也靠的是向魔兽君主俯首称臣，立下誓言，绝不发展任何攻击性武器！时至今日，加库玛人生活富足，对魔兽君主来说只是圈养起来的肥猪，因为我们没有老虎的牙齿和利爪！”

“到了最近的几百年，因为加库玛人发展较快，我们的限制也越来越大。以前，加库玛人是有国王的，每个地区都有国王或者管理员，只有统一在政权之下才能更好的服务魔兽君主。但从一千多年前开始，国王被送上了断头台，由各个城市自治，三百年前，城市自治也被取消，自治范围被缩小到镇级，我们的活动范围也不能超过镇子。到了今天，只有村镇能自治了，所有的上级单位被取消，除了商旅和某些特权阶层活动于其它地区，平常人从出生到老死，只能留在村子里，曾经的欣欣向荣繁华景象一去不复返。”卫斯特补充说。

庄林道：“这可不像魔兽能想出来的主意。”

巴维尔附和道：“对，我不否认魔兽的高度智慧，但在发明创造上牠们差的太远，尤其是人类和魔兽的思维差异过大。”

卫斯特和瓦妮莎同时露出愤恨不已地神色，后者咬牙切齿道：“当然不是魔兽想出来的，是一群败类为了邀宠献媚想的点子！”

这种事并不难猜，巴维尔毫无意外。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也不会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就算是双胞胎，他们又能完全一样吗？人类是智慧种族中寿命最短的一个，也是最均衡、生育力最强、最能学习其它种族优点的一个；论元素亲和力，人类不如精灵和魔族，论身体强健，人类不如血族，论团结，人类不如矮人，论发明创造，人类不如地精，但这些都是相对的，其它种族有最突出的特长，人类没有，唯一有的就是均衡。非要说什么的话，人类是最喜欢内斗的种族，每一次内斗除了给自己的族群带来深刻灾难，神奇的是，还会带来技术进步。大规模的内斗——战争，正如硬币的正反面，一面是苦难，一面是因为战争而推进的巨大变革。从这一方面说，人才涌现科技革新使得人类对于内斗乐此不疲。

内斗最为典型的一类，是在一个强权之下，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卖同胞。实际上，这不仅是人类的缺点，其它种族也不少见，是凡人的通病，只是人类的比例高那么一点。

在巴维尔等人离开神殿之后，苏娜格兰给了恩利一个眼神，后者会意，起身到门口放风。然后暗精灵做的第一个动作让安娜九世目瞪口呆：苏娜格兰拿起还没有凉透的兔肉狠狠咬了一口，大块朵颐——刚才众人大口吃肉的时候，她很优雅地小口咀嚼，可是憋坏了。如果巴维尔在这里，眼珠子都得掉出来在地上乱蹦，并怀疑眼前的暗精灵究竟是苏娜格兰还是苏娜苏兰。

不得不说，果然是一个妈生的，有些东西烙在了骨子里，只是苏娜苏兰表现得直接一点。

填了几块肉进肚，苏娜苏兰感觉吃饱了，擦擦手若无其事地说：“我知道，殿下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女吸血鬼笑了笑，指着她的嘴角说：“还有油渍——是的，我带来了好消息，阁下先祖的安息之地虽然不能确定具体|位置，大概范围还是推算了出来。”

“在长岛吗？”

“不在长岛。”

“难道当年的地底人类已经向着长岛以外的地区扩张？”

“是这样的，长岛地形平坦，多是平原和海洋，不利于埋伏，决战地点最终选在了金三角。”

“金三角？”

“长岛、金伯利和炎泽冰星的交界处，那里以前荒无人烟，后来形成了一座要塞城市，它的名字是默韵。”

苏娜格兰仔细品味了一番这个名字，怪异之余还有一丝难言地悸动：“很奇怪的名字，真想去看看。”

“我也想去看看，可惜不容易办到。”安娜九世说到这里略显迟疑，“虽然我不明白你的坚持，但单凭一个姓氏……”

“殿下，你们血族有肤色差别吗？”

“有，维德大陆南北的血族有一些差别，维德之外差别大一些。”

“那有因为肤色，眼中带有色彩的分别吗？”

女吸血鬼不免一愣，若有所思道：“因为地区不同产生的文化矛盾倒是不少，肤色……可能人类在意得多，血族并不重视。”

“精灵有很多分支，金精灵、白银精灵、森林精灵、草原精灵、平原精灵、雪原精灵、沙漠精灵、月精灵……等等，他们相处的很融洽，也是最为外界熟知的精灵群体。”苏娜格兰淡淡地说，“外界都说精灵热爱和平与自然，这没错，但精灵内部也有争端，尤其是肤色的问题，除了我们暗精灵一族，还有血精灵、暗月精灵，同属于‘堕落精灵’。”

安娜九世看看她的黑皮肤，没有任何表示。

“这是以金精灵和白银精灵为首的主流精灵对我们的盖棺定论，久而久之，不止是主流精灵，连其它种族也这么称呼我们。以至于，我们之中虔心信仰的神明、伟大的英雄人物，在外界看来都那么不值一提。”

毫无疑问，这个外界包括了主流精灵。苏娜格兰话说的激愤，语气却异乎寻常地平静：“暗精灵一族的先祖，也是我和苏兰的星野家族第一代有据可查的祖先，因为结局是下落不明，一直饱受非议。自从第二次海陆大战落幕后，暗精灵和主流精灵的关系渐行渐远，主流精灵还把弑神战争的功劳全部揽到身上，称堕落精灵在弑神战争期间除了给教廷当走狗，没有任何贡献，真是无耻至极！”最后终于还是露出了一丝不忿之色。

安娜九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道：“如果确认了默韵是阁下的先祖安息之地，不正好证明了主流精灵的说法？”

“不是只有正面战场才配提及，星野家族的先祖如果是和人类一起迁移地底，并庇护了加库玛人最初的安危，不也是一种伟大？弑神战争如果失败了，至少保存了一批火种。”

安娜九世承认这个说法有道理，但细想之下颇为牵强，再看苏娜格兰情绪变化过于平缓，心中有了疑虑。她没有问出口，毕竟无论什么理由，暗精灵姐妹愿意出手相助，对深陷危机的圣安娜公国来说，当然再好不过。至于有没有别的心思，那不重要，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谁心里不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