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四年，西北

瑞亲王胤禵脸色铁青地掐着小妾完颜氏的脖子，

他咬着牙，恨恨地问：“敢给爷下药，谁给你的胆子？”

完颜氏喘不上气，眼前一阵阵发黑，本能地扒着他的手，只穿了一只鞋的脚不甘地乱蹬着。

十四福晋舒穆禄氏知道他会动怒，没想到会这么凶，她也被吓住了。

慌乱间打破了茶盏，她才醒过神，赶紧去拦，“爷，好歹问出解药再办她！”

完颜氏这些年都未能侍寝，哪个女人不想有自己的孩子，或许她有解药？

十四福晋想要一个儿子给自己和女儿柔嫣撑腰，因为这个完颜氏绝不能死！

瑞亲王胤禵恨不得立时三刻就弄死她，咬碎了银牙才勉强放开手。

完颜氏逃出生天，咳嗽两声，大口喘息起来，她第一次发现呼吸也能让人如此愉悦。

瑞亲王胤禵等得不耐烦，上去就是一脚，把瑞踹趴在地，“解药呢？”

十四福晋拉他坐下，细声细气地对完颜氏说：“你赶紧说吧！王爷要是再发火，我可拦不住！”

完颜氏想到先前窒息的感觉，身子一抖，看一眼十四福晋就砰砰地磕头，

“福晋，妾身冤枉！奴才从来没给爷下过毒！”

十四福晋叹一口气，“人证物证都在，你还不认？真当瑞王府的人都是傻的吗？”

完颜氏眼睛乱转，心思百转，又磕了一个头，哭唧唧地开了口，

“福晋明鉴，妾身是家里的庶女，从来不得嫡母的喜欢，”

“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嫡母都是留给长姐的，妾身进府也就带了些银子……”

瑞亲王的眉头越拧越紧，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脚尖一用力，丢在地上的剑一下刺入完颜氏的小臂。

完颜氏痛呼一声，抱着手歪倒在地，痛苦呻吟，鲜血很快染红了半边身子。

十四福晋惊叫出声，起身就想叫太医。

瑞亲王冷笑一声，“死不掉！这里不需要太医！”

十四福晋心底发寒，不敢乱动，慢慢地坐回椅子上，别开脸不敢再看完颜氏。

瑞亲王喝道：“说！解药呢！”

完颜氏心头一颤，默了默，才轻声说了个地方。

瑞亲王奔过去，果然找出一颗黄豆大的黑色药丸，立刻交给贴身太监，

“只此一颗，快！去找太医验验。”

贴身太监赶紧捧着药匣子去找太医。

不久，贴身太监来报：“主子，太医验过了，这药比先前验过的药力更足。”

完颜氏不敢置信地盯着那贴身太监，脸色惊疑不定，“她居然——骗我？”

瑞亲王失去了耐心，抽出完颜氏小臂上的剑，一下插进她的心上。

完颜氏痛苦地闭上眼睛，呢喃道：“我只能……只能听她的，不然……我姨娘活不了……”

“原来……她说的一切……都是骗我的，她从没想过……让我有自己的孩子。”

她想到被选进府时自己雀跃的心情。

她想到自己至今依旧是处子之身。

她想到自己即将死去，离开这无望的人间。

她觉得自己解脱了，

她缓缓抬头看向瑞亲王，喃喃道：“但愿你我死生……不复相见！”

瑞亲王冷哼一声，半点不在意，抽出宝剑大步出了屋子。

十四福晋从没亲眼见过杀人，那些血尤其刺目，她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好半天回不了神。

等婆子来收殓完颜氏的尸身，十四福晋才醒过神，跌跌撞撞地出了屋子。

这之后，瑞亲王派人往京城跟前岳父完颜罗察要解药。

完颜罗察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找到完颜夫人求证。

自从知道完颜格格命丧西北，完颜夫人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如果不早做准备，一旦舒穆禄氏有了子嗣，弘明小哥俩要如何自处？”

“继母有几个好的？你、我都是在继母手下吃过苦头的！”

完颜罗察重重一叹，痛心疾首道：“那是亲王呀？是皇上的亲弟弟！哎——”

他捂着脸呜咽出声，两个外孙怎么办？这一家子以后可怎么活？

完颜夫人扯扯嘴角，“你不用为难，我早就想好了。”她说着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下。

完颜罗察一回头就见妻子口吐黑血，倒在地上。

瑞亲王的人不肯罢休，要亲自审完颜夫人近身伺候的奴才。

完颜罗察让人去传，这才知道完颜夫人的亲信尽数服毒自尽。

瑞亲王中的毒没有解药，只能让太医慢慢清除。

如此，直到雍正九年回京，瑞亲王体内的毒素才算清完。

这年七月，十四福晋舒穆禄氏终于第二次怀上身孕。

雍正十年，在太后薨逝前几个月，十四福晋产下一子。

太后亲自到瑞亲王府吃满月酒，京城上下勋贵、大臣几乎都到了，瑞亲王府可谓热闹非凡；

也是这一年，十九岁的弘明突然说要去西北戍边。

瑞亲王身子好了，心里对完颜氏一家的气也消了不少，

弘明终究是他的儿子，戍边又苦又凶险，他终究不忍心亲子犯险。

他劝道：“你还小，弓马一般，边境对你来说太过凶险，要历练就往京营里去吧！”

弘明微微低下头，“阿玛，额娘的事情儿子都知道了，阿玛就让儿子去吧！”

瑞亲王颇为尴尬，默了默，摇头道：“大人们的事情与你无干！你不用如此。”

弘明看他一眼，躬身应是。

弘明回到自己的院子，弘暟就等在那里，

弘暟迎了几步，焦急地问：“二哥，如何了？阿玛怎么说？”

弘明扯扯嘴角，“当然是不同意了，毕竟天家无亲，”

“即便姨娘丧命，咱们兄弟被送回京，阿玛还是要顾着纲常伦理的。”

“有皇伯父疼爱太子在前，阿玛肯定不想被人说不顾亲子！”

弘暟撇撇嘴，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

弘明不放心地提点他，“额娘生了新弟弟，你不可再淘气！”

弘暟点点头，末了问来句：“二哥，你说阿玛会不会把爵位传给继母的儿子？”

弘明瞬间捏紧了拳头，好半天才对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弘暟突然幽幽道：“不过是个婴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