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语枫，明天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还有，今晚出警的小兄弟，一人十万奖金，天不早了，都回去吧。”

钟语枫喉咙上下窜动，脸涨得通红，气得好像说不出话了。

李明哲举起枪：“暴力抗法，我们有权利将你们击毙，放下刀，蹲好了。”

里面的人迅速做出了反应：“别他娘的听他的，有我在，保你们没事。”

突然，一束强光袭来，刺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紧接着，是整齐的脚步声。

智慧透过指缝一看，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军队，这水也太他娘的深了，爷爷啊，爷爷，你到底在哪呀。

军队迅速包围了门口，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先是对着钟语枫敬了个礼：“钟副厅长好，我是他们的排长沈飞，您叫我小沈就行。”

钟语枫也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愣了几秒钟，回了个礼，僵硬的身体有些颤抖，额角的汗珠滑落脸颊。

一见到带着枪的军队来，那群手持片刀的年轻人立即扔下片刀，趴在了地上。

厅长被这一幕惊呆了，脸上的汗嘀嗒嘀嗒地往下淌：“钟，钟语枫，地方调动军队，你犯法了，我要上报。”

“什么调动军队，这是军警联谊遇到了突发事件。”

黑暗中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智慧是听着这声音长大的，她突然有点站不稳。

智烨华快步走了过来，这是一个健硕的小老头，上身穿着灰色衬衫，下身是标准的西裤，露肉的地方，能明显看出肌肉的线条。

他身后还跟着六七个人，其中一个身穿军服的人，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大官职。

厅长有些站不稳了，双腿打晃，往前走了没两步就瘫坐在地上。

智烨华一脸严肃地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纸：“这是上层领导签发的命令，第五巡视组奉命巡视影都市，后面是纪委、监委的同志，钟语枫，愣着干什么？等我给你开门吗？”

钟语枫一挥手，几十名邢警瞬间冲了进去，她看了一眼爷爷，转身也跟着冲了进去。

里面的场景，是她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楼很普通，是废弃的办公室。

一上二楼，她瞠目结舌，光是大门的豪华就难以想象，走进去更是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二层被改成了一个巨大的房间，欧式风格的装修十分豪华，金黄色的绸缎作为墙体的壁纸，石膏雕像间隔排列，正面墙上是一整幅的《最后的晚餐》，屋顶是一幅宇宙画轴，五盏吊灯如星星一样，分布其中，周围的小夜灯宛如星星点缀。

墙体的柱子也被雕刻成大卫、维纳斯等造型，地面上铺着一层厚重的绒毛红地毯。

两边是各式各样的美食，其中不乏保护动物，中间是各种赌博的桌子，上面筹码凌乱，裸体的姑娘躲在一边瑟瑟发抖。

角落处，一群人蹲在了一起，抱着头，努力遮挡脸庞。

智慧深吸了一口气，眼前的景象，已经没有勇气让她踏上三楼了，她匆匆跑出大门，对着花坛吐了起来，她真的被恶心到了，这是一种比吃屎更让人恶心的事。

爷爷递过来一瓶水，拍了拍她的后背，什么也没说，默默走进了大楼。

她整个人好像傻掉了，坐在花坛边，用手指扣着矿泉水瓶，她从来没想过人能把权力用到这个程度。

不多时，来了两车武警，还有两辆大巴车，看样子是钟语枫叫的支援。

“智慧，你进去看看吧。”

她看向李明哲，眼神木讷。

“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我没事，里面怎么了。”

“十几个冰柜，里面都是尸体。”

她用矿泉水瓶撑着花坛的边缘，努力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向大楼。

一楼废弃的办公室内，几个年轻刑警咬着牙站在一边，冰柜盖都已经被打开了，她瞄了一眼，年轻的身体上挂着冰霜，有的穿护士服，有的穿职业装，还有民国学生装，无一例外，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面具，连眼睛都露不出来。

智慧的心脏怦怦乱跳，这群年轻的生命，连死前都不知道是谁害死的他们。

“三楼是豪华的洗浴中心，十二间大床房，里面各种的情趣工具，性虐工具，还有……”

“别他妈说了。”

她眼睛死死盯着李明哲，眼泪夺眶而出，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李明哲把她扶到了车上：“智慧，不管你内心有多难受，案子，还是要办的。”

“怎么会这样？这是我的信仰呀。”

“你已经很优秀了，打掉他们，全省都会变成晴天，这就是咱们惩凶缉恶的宿命。”

李明哲拍了拍她，转身又进了大楼。

不多时，爷爷也走了过来，他上了车，递给智慧一张纸巾：“你是爷爷的骄傲。”

“我，我，爷爷，这不是我想要的。”

“眼睛别光盯着一处，最近十年，情况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看看我，看看钟语枫，还有今晚那一群刑警，任何国家都没有绝对的吏治清明，但我相信，在你们年轻人的努力下，国家会变得越来越好。”

她点了点头。

“你还年轻，心里面承不住事，还有一点，就是你的成长环境太顺利了，所以我把你留在了钟语枫的身边，直面人性，直面信仰，对你以后的成长有帮助，但是不管遇到什么事，你的信仰不能动摇，你脚下踩着的，是数千万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用命托举的新大陆。”

“爷爷，我是不是太脆弱了？”

“十年浩劫的时候，爷爷在牛棚里待过两年，也去东北挖过煤，信仰也动摇过，但后来的发展，我又坚定了信仰，你就是一个法医，你改变不了什么，但你有一颗正直的心，咱们这个队伍就会改变，行了，收起你的情绪，记住你的身份，进去安抚一下里面的那些姑娘。”

她擦了擦眼泪，又擤了一下鼻涕，起身走进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