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叹了一口气，面露为难：“职业环境造就了复杂的人际关系，他们正在逐个排查呢。”

“方正，我有点不明白，我看了收款记录，有的一百五，有的一百二，最便宜的还有五十的，价格不一样，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一听这个，方正立马来了精神：“假如你经常去一家面馆，熟悉了是不是能便宜点，面馆只卖清汤面，五块钱一碗，加牛肉七块，加鸡腿十块。”

智慧一脸疑惑。

方正投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听不懂？”

智慧不灵不灵的摇头。

方正眉毛上挑，像是在想着什么，沉默几秒钟：“我再给举个例子，你去做足疗，是不是有不同价位的服务。”

“嗯，这有什么关系。”

方正一拍脑门：“你回去问钟语枫去吧，我教不了你。”

智慧觉得莫名其妙：“接下来，干什么？”

“最后一笔转账记录的人找到了，在审讯室内，他可能是被害人最后见的一个客人，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然后再去找一下报警人，详细了解一下。”

智慧点了点头。

审讯室内，一个偏瘦的年轻小伙子说得唾沫横飞，表情十分夸张，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审讯警察也在一旁偷笑，什么也不说，就在那静静地看着年轻人表演。

“警察叔叔，我说的是真的，昨天，中午，我下楼买午饭，和她在小吃摊前相遇，我们一见钟情，她对着我妩媚地笑了笑，直接把我的魂给勾走了，我突然有了一种恋爱的感觉，我跟在她身后，她发现了我，还故意放慢了脚步。”

“一直跟到了单元门前，她突然回头对我说，上来坐一会吗？我满口答应，心里想着她真是个超凡脱俗的姑娘，有爱心，能对陌生人无条件地信任。”

“我鬼使神差地跟她进了屋，屋子很简陋，能看得出她是一个十分朴素的姑娘，这更令我着迷。”

“她轻轻地拉动了我的手，让我去床上坐一会，说是沙发不舒服，我有些害羞，觉得我们的进展有些太快了，姑娘倒是十分开朗，她拉着我的手，将我带入卧室。”

“她的卧室，只满足最基本的生活条件，一个老旧昏暗的白炽灯，一个白色的手机充电线，成了她全部的电器，我有些心疼，发誓要好好工作，迎娶这个姑娘。”

“万万没想到，她将我扑倒了，开始我是拒绝的，但她说，想要和我深入了解，她还说灵魂的沟通，远没有肉体的碰撞来得实在，可我是个正直的人，她却哭了。”

“作为男人，怎么能让心爱的女人流泪？我顺了她的意，完事后，她躺在我的胸膛上，她说我心跳得很快，我说这是怦然心动。”

“她躺在我胸膛，我们一起抽烟，一起畅想未来，渐渐地，我发现我们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有着很大的分歧，我提出了分手，她也没有挽留，但作为男人，咱不能白占便宜，我就给了她八十块钱的分手费。”

“警察叔叔，一见钟情有错吗？谈恋爱有错吗？给分手费有错吗？”

......

智慧听得直摇头：“方正，你们县里都是人才啊。”

话音刚落，审讯警察一拍桌子：“你是几点离开的？”

“给完钱我就走了，还有，叔叔，我将功赎罪，我做污点证人，那姑娘的朋友圈，我领导还给点赞来的。你也好好查查他。”

“老实点，你在的时候，她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啊，那生龙活虎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智慧敏锐地觉察到，中午时分，昌宜春还没有发病，那有没有可能是过激运动造成的夹层破裂呢？这样也说不通，根据202婆婆的证词，下午四点钟左右还见过昌宜春，昌宜春的夹层应该是发病一个小时内死亡的。

审讯警察有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老实点。”

没想到年轻人却不耐烦了：“行了，我知道，就是嫖娼，拘留十五天，罚款五千，我认罪认罚。”

“她死了你知道吗？”

“谁死了？”

“你一见钟情的姑娘。”

年轻人的表情凝固了，嘴角抽动，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凭直觉，智慧认为他不是嫌疑人。

方正也觉得他不是：“别听他胡扯了，走去找报案人谈一谈。”

“报案人的描述很详细了，还有必要去吗？”

“去呗，报案人是我的物理老师，当时处得和哥们似的。”

智慧轻哼两声：“就知道你动机不纯。”

学校办公室内，方正热情地和曾经的老师打招呼，但物理老师只是应付地笑了笑，他穿着衬衫，带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年龄应该不超过四十岁。

方正把手搭在孟老师的肩上，笑得一脸淫荡：“孟老师，这么多年，你还用这破茶缸子呢。”

孟老师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一起吃个饭吧。”

“行啊，我请客啊。”

话音刚落，物理老师立马收拾包，方正有些惊讶：“没课了啊。”

“走。”

智慧觉得有些意外，这刚下午两点多，孟老师的反应有些不太寻常。

在孟老师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酒馆，因为不是吃饭点，酒馆内只有几个服务生在打瞌睡。

孟老师点了一大桌子菜，又要了一瓶酒，一句话都没说，就自己喝了三杯。

方正也觉察到了异样：“老师，你是不是吓到了？”

孟老师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吃东西，一口菜，一口酒，场面十分既诡异又尴尬。

方正：“老师，你这是怎么了？”

孟老师依旧在夸张地大口吃菜，大口喝酒，嘴里都有些嚼不开了。

正要继续倒酒的时候，方正猛地抢过酒瓶：“老师，有事你倒是说啊。”

“有烟吗，给我一根。”

方正摸出了烟盒，拿出一支递到了老师手上，又亲自用打火机点燃了。

孟老师深吸了一口：“我没想到会是你来。”

“我是过来调查别的案子，顺便碰上这个案子了嘛，你也知道，我是张局养大的，没事我就帮帮忙。”

“人是我杀的。”

此言一出，方正吓得连火机都拿不稳了，惊讶几秒钟，方正换上了标志性的坏笑：“老师，您可别拿我寻开心了。”

“真他妈的是我杀的，我杀的。”

方正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为什么？”

孟老师指着指桌子，示意方正坐下，方正依旧站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你坐下，我又不跑。”

方正犹豫几秒，坐了下来，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老师，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没喝多，就是我杀的，也就是你小子来，换第二个人来，我都不会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