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杯微凉
作者:督门提酒 | 分类:青春 | 字数:2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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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筱玫
“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收下。”宁致远望着许之桓怀里那只体型硕大的猫,两只棕色的小巧耳朵稍稍外倾在整个面呈三角的头部,整体披毛丰厚较长,四肢粗壮,最为迷人的是它那双犹如镶嵌着蓝色宝石的大眼珠,此刻正躺在许之桓的怀里幽幽地看着他,直把他看得发毛。
“真巧你们也在……我……”穆凉有些舌头打结,实在不晓得怎样应付着突然出现的两人,终归不习惯扯谎。
许之桓向着宁致远微微哂笑“这么晚了,我们就不在大街上溜达了,你们慢慢逛,我们先回家了。”说着向旁边的周筱玫点点头,推着车招呼穆凉家去。
旁边那朵娇媚的花儿般的可人儿却忽地冷笑一声,眯着眼幽幽开口道:“许之桓……我们好像没什么过结吧!你说话含针带刺的,几个意思啊”
穆凉虽傻惯了,却也不像某人蠢得一根直肠子通到底,脑袋里迅速运转。
阿桓因不喜周筱玫说话生硬了些,惹得她这番冷嘲热讽。但是周筱玫并不知她什么地方得罪阿桓了,这才有这般纠缠,阿桓呢也并不是真的就讨厌周筱玫吧!只是因为最近周筱玫和宁致远走的太近了。
可这男孩子究竟在别扭个什么呢他本是自己亲耳听见了那话,定也是猜得到他们这层至亲至疏的关系的。何况周筱玫那种浓眉大眼不藏着掖着的漂亮,和她那傲睨自若的狂姿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本挥霍的起得。
这姑娘表情呆滞地傻站着,一根肠子在肚子饶了几个圈,打了几个结已然以分不清。只是兀自在心里下了杆铁秤,即使秤不出自己这软骨头在那人心中几斤几两,也料定阿桓绝对讨厌不起来周筱玫。
又是直觉。
望着那花儿半响才上前解围,支支吾吾道:“他,他……不是…….这个意思,周筱玫你别想太多。不过天这般晚了,我们要回去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吧!”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那花儿般的妙龄少女转过身,扑闪着大眼睛,睫毛根根分明。上前一步对许之桓小声开口道:“我是想问…….你们是一起回…….一个家吗”
一个家,一字一顿,如何才算一个家呢
许之桓脸一沉,压着嗓子道:“你想说什么都道嘴是妇人心,今儿可见识了。”
说完便推着车往前走,周筱玫忽一闪身,伸着长臂矫健地挡在车子前面,不施脂粉的脸更衬得清丽秀妍,那眼波流转,娇媚不失,鬼灵精怪又平添的恰到好处。
“我是说……”她望了眼旁边的宁致远,嘘指道“你可以把那个家伙当傻子,但绝不能把我当傻子。”随即换了个舒心的笑容“不介意一起走走吧”说着把芊芊玉指搭在了许之桓的车上。
虽不知俩人说了什么,但眼见那只指尖蘸着紫色亮片的纤手搭在阿桓车上。
穆凉眉毛皱了,嘴角垂了,眼也怒目圆睁了……满心委屈,可委屈个什么劲儿呢心肉是长在自己身上的,自个儿才知道疼,那秤砣确是要别人来掌的。自己更是甘愿全权交托的,又要那人处处周全他人心意,事事圆满繁杂屑琐,可不为难人了嘛
他本生了这模样,即使自己不去招惹蜂蝶,这繁华世间花花世界,花草丛中过,那粉儿花儿还能不沾衣身
“唉~唉~我说你俩干嘛呢跟车过不去啊”宁致远这会子儿不盯着穆凉憋红的脸了,瞅着这俩人的架势,实在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
那手放开了,这姑娘脸色也好了许多。
许之桓默。把猫轻轻放在穆凉怀里。隔着那猫儿的厚厚披毛,无意间触到的指腹微凉,那人说的话也微凉。
“阿凉,你……先回去。我们走走,待会儿就回。”
究竟阿凉成了你,那我们又是谁走走走多远,多久再回身便只见单薄的背影吗
穆凉笑,点头。眼睛真酸啊!
啪的一声,地上晕了花,谁的眉心落了雨夜色掩得正好。
宁致远乐了,望着俩人的背影,心花怒放“这什么情况他俩好上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地不知”这八卦起来的本领,一点儿也不差林丹艺几分。
穆凉苦笑缄默,许久才盯着这少年一头红发,下意识地捋了捋怀中猫儿的长毛,翻来覆去,不久前谁说不能让它掉一根毛发来着。
那红发少年被他这怪异的眼神看得发慌,晃了晃手,见这丫头出了神“我说,你这气量也忒小了点儿不就一场球嘛再说,这次可不是我让那家伙儿走的,你自己可亲眼瞧见,他自己跟着我妹…….”卷着舌饶了个圈,大概越是无意识的亲昵,才算得上真正的亲近吧!
穆凉笑,抱着那正闭目养神,娴静温驯的温软肉球任由他糊弄过去“玫什么来着……走的。”长长的尾音好不利索。
见少女不说话,宁致远用肘子蹭了蹭穆凉,一副流氓之态“要不,我请你喝酒。”
穆凉瞪大了眼睛惊吓地说不出话,半响努了努嘴“我……酒精过敏。”
“哦!不会喝酒,那喝茶也行啊!”见那人推车欲逃慌忙跟上。
“我不喝茶……”我不喝你的茶。
宁致远一拍脑袋,为搏佳人一笑“你要真想报仇,要不改天,你拿我当球打如何老子绝对不还手。”俩人隔着些许距离,夜色朦胧中,三根手指立誓,可以想象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虔诚模样。
“好!”丫头哂笑。平时看着跟半级残废似得,事事慢半拍,这次反应可利索了。
于是,那红发少年自为自己的急中生智暗爽时,空气中轻飘飘地传来一句话,那少年白眼翻得犹胜死鱼。
“校规第十条,不染怪异的发色,不留长发。在校间着校服”
宁致远一咬牙“好。听你的。”
穆凉装傻充愣,莞尔一笑挥了挥手。
那双如水的远山眉黛漾着微波沧澜。宁致远竟是第一次瞧见,竟出了神,望着那夜色中少女远去的单车,怔忡半响,□□若痴。
“丫头,可是你自个儿跟我化干戈为玉帛,日后若是栽在我手上,可不许怨我。谁让本少风华绝代颠倒众生呢”紧了紧外衣,好一番不害臊的奋矜自夸。
此地儿化干戈为玉帛,秦欢晋好。那一方儿确是风起云涌,倒戈卸甲。
心里的某块地方塌陷了,溃不成军,血肉模糊,眼泪泛滥。
置身于夜,头顶掠过树桠枯枝,怀中白猫温软身躯。秋深了,也该去了……否则这伤春悲秋,愁眉锁骨的惹人厌。
再说那俩人,顺着南门湾一路推车西去千米之远,最后停在大商场的门口,许之桓进去买了两瓶矿泉水,递给正坐在台阶发呆的周筱玫“还要走走吗”
周筱玫揉了揉麻了的腿脚,一脸嫌弃地娇嗔道:“你这人儿,怎么跟个娘们儿似得,记仇。”
许之桓笑了,闷头喝水,望了那天边灿烂的星眸,许久开口道:“我怕那傻丫头,胡思乱想。”
周筱玫嗤鼻一笑,歪头看着星空:“有人疼,可真好啊!”
许之桓笑,顺势挨坐下台阶,把手里的衣服递给眼前的人儿:“水泥地,凉。”那“凉”字发出的声节不由地甜糯,不由地脸红了……
周筱玫嘴里正噙着一大口水,斜眼见他这般模样,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银铃儿般地爽朗,更衬得那少年含羞怯露。
“我说你丫的,在我面前脸红个毛”
许之桓朝天翻了个白眼,学着宁致远的口吻说道:“老子乐意,管得着吗"
周筱玫沉干笑两声,随即吟道:“那家伙儿,争不过你的。放心吧!”
许之桓笑“你想多了。”
周筱玫抱着膝,话锋一转进入正题“我说,你和穆凉都知道了吧!我和宁致远的关系。”
许之桓面无表情“恩!”随即又狡黠笑道:“同父异母同母异父”
少年难得用这种好奇的探询语气询问,善意的略带关心的。周筱玫望着那张精致的挑不出瑕疵的俊美侧脸,恍然若失。穆凉,真是好眼力。她真的是什么都有啊
“不问我为何知道你们也知道吗”
“这重要吗”又恢复了漫不经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漠相。
“重要。我讲,听不听,由你。”
那花儿急欲开口说话,敛起一贯的骄纵蛮横,少见的温柔语气,执著开口道:“我和宁致远是重组家庭,他爸跟我没干系,我跟他也只是挂号的兄妹,并没血缘。这事也没几个人知道。真正伉俪情深,跟他爸骨肉相融的是我妈。我妈就算是宁致远的后妈吧!我是后妈带过来的女儿,所以我俩一个周姓,一个宁姓。宁致远觉得我妈抢了他过世妈妈的地位,一向针对我……”说着淡然一笑,眉间堆砌着是能融化冰雪的笑意。
“当然,我也从没纵过他。所以啊!我俩从十岁起为一块红烧肉吵过架,为一架模型飞机干过仗,为些鸡毛蒜皮敌视了彼此好些年,久到我自己都忘了。好像,那天我刚被我妈领进他家门,他就把我打哭了。”
那花儿说着,少年也听着,夜色越来越浓,故事也越来越深。深简浅出间是久远的从前,褪色泛黄的朱漆红砖.……
“从那次起,我就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哭过。不管我多喜欢一件漂亮的小红毛衫,还是为着我那继父所谓的疼爱,我都跟他争抢。我知道,我不能哭,我要是哭了,我妈就得哭。我若是败了,我妈就败了。所以这些年我们俩一直没消停过。你懂我的意思吗”
那双大眼睛,清明澄澈,幽幽发光,蕴着一种叫隐忍叫倔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