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莲惜
作者:萧逸莲 | 分类: | 字数:266.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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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貌毁身残意志坚
第208章 貌毁身残意志坚
待大疤那伙人走了,吵吵嚷嚷的街道顿时清净了不少,一切还是照常进行,没有因这插曲而中断,书生和大疤说话的具体内容其他人不知道,只是听大疤吵闹说没有钱粮可拿,还大发雷霆,但留下的人想着既然这户部侍郎大人肯屈尊降贵且大张声势到此地来救济,定不会让人空手而归,所以想碰碰运气,那些害怕和拥护大疤的人走了就走了吧,若有好处还可少些人分,有些人心中还窃喜。
文成杰倒没想那么多,纯粹是想有一口饭吃,等了近一个时辰,她已是汗流浃背、饥肠辘辘,轮到她时,她怯生生的站在书桌旁,书生问同一问题数十遍,早已烦臆,甚为疲惫,懒散问:“姓名?可识字?”
文成杰答道:“小女子文成杰,识字。”
书生抬眼看了她一眼,未作惊状,其他人也不乏有识字的,便随意递给她纸笔:“把名字写上。”
文成杰执笔,缓缓写上“文成杰”三字,是正楷字体,纤细娟秀,不亚于大家闺门,书生顿觉眼前一亮,拿在手中仔细观看,不住点头:“好字,见你谈吐及字体,以前应读过书,怎会沦落为乞儿。”
“小女子以前是一大户人家丫头,跟着小姐识了不少字,只是……”稍为一顿,略有伤感,“只是小姐不幸病逝,老爷怪我照顾不周,便打断我的腿赶了出来。”心怦怦直跳,极为紧张,略弯腰捏捏自己的残腿,不敢抬头。她极少说谎,今日实属迫不得已,有些姓名和身份不便透露。
书生倒没在意,只当是文成杰没见过世面,有些紧张局促而已,又问道:“你多大了,会做什么?”
“小女子今年十七。”文成杰答道,“针线女红厨艺都会做。”
“听你口音不是杭州人氏,以前在哪户人家?”书生问道,倒不是想过多探究,只是顺道问一问。
“小女子是苏州府长洲县人,在一姓岳的人家做丫头。”文成杰道,其实也不全然是谎话,只是未提具体名姓门派而已,想到此说话就顺溜多了。
见她谈吐明晰,应对自如,书生倒有几分欣赏,只是她容貌丑陋不愿接近,便将写好的文成杰简历递给身后小厮。
文成杰肚中饥渴,咕咕作响,小心问道:“大人,我……”什么时候能给吃的呀,实在太饿了。
书生听她腹中擂鼓,已然明了,自己忙活了大半天也是饿了,更别说这些三餐不继的乞丐,道:“今日侍郎大人不是施舍真金白银和米面油粮,却是给你们安排活计让你们得以糊口,不致沿街乞讨。”
文成杰闻言一愣,难怪大疤那些人嚷着跑了,就他们好吃懒做终日只想着天上掉馅儿饼的人怎么肯留下来找活干。
但文成杰有些迷茫,到底该留下还是离开,就甘霖的情况,自己必须为其身后事考虑,即使生不知为何名,死后也希望给他一个风光下葬,如果现在能寻到一个活计,就能让甘霖得到最后的安息。
可自己终归会离开,回到苏州府找寻岳承天,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时间耽搁久了,就怕什么都找不到;徘徊纠结,举棋不定,不知如何抉择。
书生见她为难踌躇的模样,有些不快:“你这是何意,莫非也如那帮贪安好逸的人一样就想着占便宜得施舍,而不愿靠自己的双手挣口饭吃。”之前对文成杰的好感顿时消散,原来身残不一定志坚。
文成杰闻言忙道:“不是的,若大人能给小女子寻个活计,定当万分感激。只是……”还是最后下定决心,先解决眼前的困境,把甘霖安置后再做其他考虑。
“只是什么,莫非你还挑三拣四不成,你如今貌毁身残,别人是否愿要你做工还不一定。”书生冷冷道,“今日来者近百名乞丐,竟然只有四十左右的人愿留下来找活干,走的人大部分好手好脚,总想吃白食,不明白侍郎大人的苦心。”
文成杰微微失落,知道书生是冤枉她了,道:“侍郎大人真是英明,能帮穷苦百姓渡过难关,若小女子能得一活计生存,就是肝脑涂地也难报其一,只是……只是小女子还有一个同伴,身染怪疾,浑身流脓不能动弹,恐活不过今日日。原本是想着得些米面银钱回去办理他的身后事,现在是安排做工,那能否把他带上。”
书生闻言一怔,原来文成杰是有这些困难,看来自己是误会她了,但她是否能留下还是个未知数,怎还能带一个将死之人,只得实话实说:“你能否被留用还待定夺,若还要带一个濒死之人就更不可能了,但黄大人心慈仁善,曾发了话,所有愿意留下的人都会先赏一顿饱饭,你们的简历待黄大人亲自审核后再行通知。”
“多谢大人。”文成杰一笑行礼,不管能否录用都可以饱餐一顿,这已是最大的恩赐了,如果甘霖今日去了,而自己又没能找到活计,那便只有自己回苏州府,也算解决了之前纠结的问题。
可文成杰又有些犯难,道:“大人,小女子能否回去将我那同伴带过来,今天也让他吃顿饱饭,说不定……”想起甘霖今日或死,心尖就一阵抽痛。
书生岂有听不明白的,说不定就是吃完最后一顿好上路,死刑犯临到砍头前都有一顿好吃的,那为何不能满足这些可怜的乞儿,不由心生怜悯,道:“好吧,就一顿饭,黄大人还是能赏得起的。你先回去,把你同伴带来,事后再看黄大人对你如何安排。”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文成杰激动道,不住行礼鞠躬,“小女子告辞。”说完转身拖着瘸腿快步离去。
文成杰披着烈日强辉赶回破庙,树荫下仍有乞丐坐着乘凉捉虱子,只是比先前少了一半,文成杰在之前安置甘霖的树荫下没有见到他的踪影,连葛婆婆也不见了,不由心下慌乱,叫道:“甘霖,甘霖……葛婆婆,葛婆婆……”把周围和破屋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二人的身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两人都不见了。
众乞或不怀好意瞪她,或置若罔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文成杰“扑通——”一声跪在烈日下,泪如泉涌:“各位,我求你们告诉我,我那个同伴还有葛婆婆到底在哪儿,我求求你们了……我的同伴变成这副模样已经够可怜了,我只想让他最后过几天好日子,你们告诉我他在哪儿好不好,好不好,呜……”痛哭流涕,悲苦凄凉,凭着葛婆婆一人是搬动不了甘霖的,那是谁把他们带走了。
众乞丐有的无动于衷,有的别过脸去不忍看。
“我们是落魄流浪到此地,并非有意打扰,求你们告诉我他在哪儿,我保证再也不来打扰你们了……”文成杰伤心不已,伏地而哭,经过十日相处,已将甘霖视作寄托、伴侣,若再失去,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破屋中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小女孩儿面黄肌瘦,蓬头垢面,大概六七岁,睁大双眼看着文成杰,眼中似也蓄着泪,便从母亲怀中爬到文成杰跟前,小手拉住文成杰衣襟,稚嫩童声道:“姐姐,不要哭。”
三伏烈夏,人情却如铁般冰冷,唯一颗童心纤尘不染,知其冷暖,文成杰抬头看着她,泪流满面,抓着小女孩儿的手道:“小妹妹,你告诉姐姐,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不能动的大哥哥还有葛婆婆去哪儿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