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寻甘霖与葛婆别

小女孩儿还未及说话，她的母亲赶紧上前一把抱过孩子，低声向文成杰道：“你哥哥已经死了，大疤带人拖着他朝东边后山上去了，葛婆婆也跟了过去，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都还没回来。姑娘，你快走吧，大疤那帮人回来就怒气冲天，看到你同伴的尸体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是扫把星让他们今日走了霉运，还扬言不会放过你。趁着现在他们还没回来，你赶紧逃命去吧。”

文成杰心猛一刺痛，唇瓣颤动，死了！甘霖死了！怎么会这样，他不是答应过会等着自己回来吗，为什么这么快。

文成杰泪珠滚落，欲哭无声，但此时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得赶紧找到甘霖的尸体，可不能让那些人把尸体给毁了，向母女两人挤出两个字：“谢谢！”艰难爬起身跌跌撞撞一瘸一拐朝东边奔去。

文成杰一路狂奔不时摔倒，荆棘绊石遍布，浑身挫伤，但已顾不得其他，只求快点解救甘霖的尸体，希望上天能施以怜悯，可别全尸都不留给她。

“啊——”文成杰踢到一石块，腿脚不稳，摔得匍匐在地，正待起身，只见眼前出现一双破鞋，文成杰忙抬起头，见是葛婆婆，顿时欣喜万分：“葛婆婆——”想要起身，然浑身是伤，实在爬不起来。

葛婆婆忙蹲下身将她扶起坐好，一脸愁苦悲怆道：“成杰，你可回来了。”

文成杰忙抓着葛婆婆的手臂：“婆婆，甘霖呢，他在哪儿，他在哪儿啊……他真的……”心急如焚，泪流满面，葛婆婆是最后见过甘霖的人，还希望能听到从她嘴里说出甘霖没有死的话，还想要见甘霖最后一面。

葛婆婆叹了口气：“你走了以后甘霖就不行了，还是没能等到你；原本我想守着他的尸体等你回来安葬，奈何大疤他们回来就火冒三丈，看到甘霖的尸体直说晦气，就抬着往这后山来了，我不敢阻挡，只得悄悄尾随，看他们到底把甘霖丢哪儿。”

文成杰伤心不已，哭道：“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的，明知他大限就在今日，我该陪他走完最后一程的，现在还害他尸骨不存，呜呜……”趴在葛婆婆怀中失声痛哭，心里蓄积了太多的悲痛，现在总算找到一个肩膀可以依靠发泄。

葛婆婆轻拍她的肩，不知该怎么安抚，半晌，文成杰止住哭，还有正事等着自己，怎能一味哭泣，道：“葛婆婆，他们把甘霖丢哪儿了，你快带我去找他吧。”

葛婆婆犹豫了一下，思量再三，道：“好，你跟我走，见到甘霖可千万别被吓到。”说完扶着文成杰起身。

文成杰倒没在意葛婆婆话中之意，只愿快点见到甘霖，二人正要前行，突闻前方传来人语声，二人忙躲在近旁的石块后，是大疤等人返回，共有四人，除了大疤和赖头，还有另两名男乞。

大疤嗓门大，喝道：“难怪今天运气背，被人耍，原来有死人在。”他的声音大老远就能听到，也给文成杰和葛婆婆足够的躲藏时间。

一人直拍身上尘土：“哎呀，比死鱼还臭，让他跟毒物作陪再合适不过。”

另一人道：“这灾星身边不是有个妞儿吗，今天也去领钱了，等会儿回来怎么处置。”

赖头恶狠狠道：“先奸后杀！”

“放屁！”大疤叫骂道，“这种货色你也看得上，大街上随便找一个女人都比她强，而且万一她也染上灾星的病，你也想成活死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她给那人陪葬。”把今日所受的气都撒在甘霖和文成杰身上。

文成杰二人在石块后听得毛骨悚然，使劲捂着嘴不敢做声。

赖头道：“行，反正多死个乞丐也没人管，等她回来就干。”四人从文成杰二人躲藏的大石旁走过，二人只觉闻着一股腥风，令人作呕。

待四人走远听不到人声了，二女方才敢出来，手抚胸口直喘气，但还是不敢说话，往四人行走的反方向前行，左右张望，焦急万分。

走了一段距离，葛婆婆停下，不敢再向前：“前面不远有一个蛇窟，当时大疤他们只想着让甘霖和毒蛇作伴，并没有丢给豺狼虎豹撕咬分尸，不然甘霖连残骸都找不到。”

听说“蛇窟”“毒蛇”，文成杰浑身发麻，腿脚发软，她和岳承天一样最怕蛇。

葛婆婆也怕蛇，看到大疤等人挖出那个蛇窟后就赶紧跑了，哪还敢再靠近一步，现在想起仍胆寒发竖，道：“成杰，你确定要去找甘霖吗，或许他能保住全尸，但他身边全是毒蛇，普通人只要被咬一口就会丧命，你真的要以身犯险吗。何况现在甘霖已经死了，就让蛇窟作为他的安葬之所吧。”这便是她之前迟疑的原因。

文成杰努力压下心中那股恐惧之意，强作精神，道：“既然已经到了此处，哪有不见之理，我没能给他送终已是万分愧疚，怎还能让他暴尸荒野和毒蛇为伍，至少也要让他入土为安，也算是尽我最后的一点绵薄之力吧。”

“这，唉……”葛婆婆无奈至极，这文成杰看似性子软弱，却极为固执，只要她决定的事，外人如何劝阻都无奈何。可想着那个毒蛇窟，她确实心惊胆战，不敢靠近，不由为难，是否就该由文成杰一人前往。

文成杰看出她的作难，也知没有几人是不怕蛇的，尤其还是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蛇，道：“葛婆婆，你先回去吧，就我一人去便可。”

“可是你……”葛婆婆又是彷徨，又是心疼，这丫头怎么就是一根筋呢，既然人死如灯灭，何必涉险多此一举，可别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文成杰道：“婆婆，你快回去吧，你此番帮着我和甘霖，就怕那大疤找不到我拿你开刀。你悄悄回去别被他们发现是你带我来找的甘霖。”以大疤蛮横不讲理的个性，真怕他对葛婆婆下手，若真如此，自己岂不成了罪人。

葛婆婆重重叹口气，文成杰此时还在为她着想，心下流过一股暖意，自从夫君死后，她就被夫家和娘家赶了出来，没有生计傍身和生活来源，便只有四处乞讨，期间她收养了好几个小乞丐，但只有文成杰是最为心善的，讨到了东西都会先给她吃，只是五年前不慎走失了，其他几个孩子长大了哪会管她的死活，都各自离开奔生计了，至今音信杳无。

葛婆婆从怀中摸出一方绣帕，已经被烧掉了一半，完好的另一半绣着映日荷花，栩栩如生，色泽仍鲜亮还未褪去，交给文成杰手上：“成杰，这是我捡到你时，你身上带着的唯一东西，以前怕你弄丢了就一直替你收藏着，或许与你的身世有关。这次还能再相遇定是上天垂怜，让你有机会找寻自己的过往。此番你定要小心千万别被毒蛇咬到，安葬好甘霖后就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吧。”

文成杰缓缓接过那半张绣帕，又泪眼模糊，原来自己还是有根的，且还有线索去搜寻，对葛婆婆又是感激万分，跪下朝她磕了几个头：“谢谢婆婆的相救及养育之恩，若我文成杰不死，有能力供养之时，定会将您接到身边好生伺候。”

葛婆婆将她扶起：“说起来我也是汗颜，我虽收养你却对你不好，你在外乞讨本就挨饿受冻遭打被骂，回到我这里遇着我心情不好还拿你出气，可你却只记得恩，还思报答，婆婆我……”说着说着滚下一滴泪来，忙转身擦去，不忍再看文成杰，道：“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葛婆婆把那半块绣帕还给文成杰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到底是否回破庙还要好好思索，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帮了文成杰和甘霖，大疤把他们视若灾星，没有抓到文成杰，定会拿自己出气，如何还有立锥之地，还是不要回去了，天大地大，既然是行乞，到哪儿不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