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哥哥张国荣下部电影，赵文虞脑子里已有雏形，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索性把《黄海》改编成《珠海》。

珠海的海是南海，大陆三大边缘海之一，从珠海渔人码头到香港分流西湾，只有十几海里。

有些人跨过去需要一辈子。

《珠海》故事大背景放在哈市花园县，赵文虞家乡县里还没去过剧组拍电影，只有赵文虞回去拍过一次。

出租车司机林长江为了送妻子去香港打工，不惜借3万块钱，妻子已经有六个月没有消息了，长江每日以酒和赌博度日。

赵文虞问杜杰：“演白宝山的叫什么？”

“丁岱勇。”

“他是东北的吗？”

“不是，他山东人。”

“这部《珠海》他主演，让他体验两个月县城生活，最好学会东北话。”

“过完元旦节我给哥哥张国荣打电话，让他到京城讨论剧本。”

“给他写个剧本，明年筹备就能拍了。”

创作《珠海》这个剧本不容易，赵文虞口述，杜杰拿笔记着，然后两个人讨论。

一天写不到1000字，这剧本要写一个多月。

翌日。

杜杰拿着报纸进屋，他哈哈大笑：“看乐子。”

“咋了？”

“《理发师》停拍，陈逸飞和姜闻在剧组大吵起来，电影女主演不化妆，在化妆室大哭。”

“记者采访葛尤时，他咯咯笑，什么话也没说。”

赵文虞笑道：“这姜闻咋这么多事，比我事还多，他和董平合作《鬼子来了》，最后两个人闹崩，他和陆汌合作《寻枪》，两个人也闹崩，如今和陈逸飞合作《理发师》，怎么还闹崩。”

这时张猛推门进来，张姐给他拿鸡毛掸子，扫一扫身上的雪。

“没把陈逸飞当盘菜呗，人家是导演，在剧组就听陈逸飞的，新闻上报道：陈逸飞导演没按姜闻的主意拍，姜闻就发火，拍桌子发火，还冲到屋里要打人。”

赵文虞说：“人不可避免发脾气，想到前几年打人，后悔不已。”

他们在家里包海胆饺子，杜杰说：“这能好吃嘛。”

“海胆韭菜鲜亮着呢。”张猛说。

冬天也不愿意出门，赵文虞外出不方便，路滑不说，他这眼睛啥都看不到。

吃完这顿饺子，就要迎接2003年到来。

……

2003年，1月1日。

元旦节。

昨晚包了不少饺子，炖的鱼还有炒菜没吃完，赵文虞给张姐和申姐放假。

“您们两个休息一天，这是两张3000块钱购物卡。”

“就当过节红包。”

张姐接过红包：“谢谢导演，今天老闺女放假，我们娘俩正好去逛街。”

“行。”赵文虞笑了笑。

屋里就剩他们一家三口，李尹馨问：“老公，中午吃啥？”

“昨晚剩的鱼热一下，我就喜欢吃剩鱼，把饺子煎一下。”

“我抱着孩子，你先给丈母娘打电话。”

李尹馨笑着说：“你不说我都忘了。”

他这拿着玩具哄孩子呢，电话响起来，李尹馨紧忙递给他。

“文虞，元旦快乐。”

“江总，您也快乐。”

“真被你说中，米拉麦克斯的哈维-韦恩斯坦从中作梗，压着《英雄》不上映。”

“你能联系弗兰克吗？给哈维施加压力。”

“江总，迪士尼不是在香港建游乐园吗？”

“嗯，有这事。”

“米拉麦克斯1993年就被迪士尼收购，你以为哈维-韦恩斯坦公关奥斯卡能力从什么地方来？”

“迪士尼都能修改美国版权期限，公关奥斯卡也不是难事。”

“对香港迪士尼重拳出击！到时米拉麦克斯会主动联系你。”

“能行吗？”江至强问。

“你在香港人脉我了解，没啥大问题，他们做初一，还不行你做十五吗？”

“水、电、施工乱七八糟的，只要一动，迪士尼就会明白。”

“OK！”

挂断电话后，赵文虞默念一句阿弥托福，他这净给别人出损招，是一种罪过。

不过对付美国公司，不玩点邪的，人家真欺负你。

就像冯晓刚的《夜宴》，被哈维-韦恩斯坦坑够呛。

……

过完元旦节，杜杰又过来给赵文虞分享“瓜……”。

“昨天《理发师》剧组人员返回京城。”

“今天新闻报道，《理发师》正式停拍，听说姜闻联合剧组摄影师还有演员，给陈逸飞列出11宗罪。”

赵文虞说：“人家也没杀人，这11种罪，是不是有些过？”

“现在谁也说不清楚，这事在影视行业闹的挺大，比刘小花偷税漏税还大。”杜杰告诉他：“《英雄》票房持续火热，京城有些人开个会批评老谋子。”

“就算瞎了也不无聊。”赵文虞笑道：“天天吃瓜。”

……

1月4日。

第53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名单公布。

华语电影有三部电影入围。

《大佛普拉斯》：赵文虞

《盲井》：李杨

《英雄》：张一谋。

张猛到赵文虞家恭喜他入围主竞赛单元，在门口遇到张国荣。

“哥哥，《大佛普拉斯》入围主竞赛单元。”

张国荣笑着说：“这是好事，有时候真羡慕文虞，失明都能过这么开心，有这么多人陪着。”

张猛心想：难过的时候你没看到，有苦自己吃。

“大导演！柏林金熊奖在向你召唤，拿下金熊奖，你就是亚洲第一位三大电影节大满贯导演。”

赵文虞颇为臭屁道：“别忘了，老子还是第一个拿非英语片最佳影片的导演。”

“小金人还在楼上书房摆着。”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张猛递个橘子给赵文虞。

“哥哥，这次叫您到京城，就是剧本的事，我们写了字，这个剧本有字就够拍。”

张国荣拿着打印好的剧本，看到上面名字《珠海》。

“《珠海》？”

“这是一部有关东北男人偷渡到香港后艰难求生的电影。”

“香港经济很好，女人很向往，林长江的妻子去香港后，就渐渐和他失去联系，林长江每天做梦都是妻子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画面。”

张国荣看着剧本，他很喜欢《珠海》这个剧本，要比《追击者》还要喜欢。

拍摄地是赵文虞老家花园县和香港两个地方。

“为何有这么多狗的特写。”

“底层男人生活，就像疯狗一样。”

“这也是最后一部关于东北下岗以及生活贫困电影，等张猛拍完《钢的琴》，有关东北下岗题材电影，再也不拍。”

“奥。”张国荣看了会，他问：“剩下的字？”

“从柏林回来。”

傍晚。

他们聊着关于《珠海》这部电影的事，特别是里面大量打斗镜头。

“我想邀请袁和平做动作执导。”

赵文虞夹了一块土豆，放在碗里说：“我也认为他合适。”

“男主角林长江王阳合适。”

“李正鹤丁岱勇。”

“这部电影还是双主角。”

张猛也说：“嗯，丁岱勇演的白宝山，让人印象深刻，有一股狠劲。”

……

第二天，赵文虞刚睡醒，他接到江至强电话。

“已经把米拉麦克斯搞定，迪士尼董事会主席罗伯特-艾格亲自给哈维-韦恩斯坦打电话。”

“《英雄》档期已确定，1月14日，在北美大规模上映。”

“文虞，感谢你。”

赵文虞笑着说：“我就动动嘴，没出啥力。”

《英雄》算是开启国内大片时代，国内需要国产商业电影。

……

时光荏苒，过了腊月初八，家里准备小年，也开始预备年货。

瓜子、花生、糖、水果、鞭炮、各种肉类，还有李尹馨穿的红线衣线裤，今年是她本命年。

突然之间！赵文虞明白。

怨不得去年他失明，原来是本命年走了背字。

希望过完春节，能够恢复光明。

1月23日，农历腊月二十一。

在过小年之前，赵文虞给张姐和申姐放假，虽然在他家做保姆，也是人，也想过节回家团聚。

赵文虞拿出一笔钱，还有家里买的年货。

“过小年之前，张姐和申姐回家吧，车票已为你们买好，都是卧铺。”

“今年多亏你们照顾，家里总来客人，你们辛苦了。”

张美玉笑着说：“这是应该的，导演对我们比家人还好。”

“我们什么时候上班？”

“正月初六到家，到时我和尹馨在德国柏林，2月6日柏林电影节开幕，我们2月4日，就要从京城飞柏林。”

“张姐你有钥匙，回来想吃啥自己做，你们的活就是打扫卫生。”

“明白。”

“一人两万块钱奖金，银行还没下班，你们先存银行去。”

张姐和申姐拿着茶几上的现金去银行存钱，李尹馨问：“老公，我一直不懂，你为何对保姆这么好？”

“不论大陆还是韩国，一直把保姆当下人，挥之则来，招之则去。”

“我看《骆驼祥子》里雇祥子的人家，把他当牲口用，这有些残忍。”

“要是我不大方，对张猛和杜杰不是真心，他们也不会在我瞎了后，真心帮我。”

“做人要怀着慈悲心，凡事不可太过。”

“咱们给的并不多，几万块钱不够喝一瓶酒，对张姐和申姐来说很多。”

李尹馨抱着他胳膊，笑着说：“确实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