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熊已经脱离了正常熊的体态。它们有的只有一只胳膊，有的却有三只。有的长着翅膀，有的却在额头长满了眼睛。不过这些在我看来没什么不同，我会一个一个地打爆它们的脑袋，踏着它们的血走去这个魔鬼的饲养地。

在这之前，我需要消化龙鳞。

龙鳞在我的心脏里，尽管它包裹了我的心脏，可是它也仅仅能够包裹我的心脏而已。流经全身的血液都在心脏这里汇集，已经变异了的绿色的血在进入心脏时消失不见，而出去后又变成了墨绿。在它变化的过程中，心脏散发出灼热的温度，周围的血管大面积流出绿色的液体，体内的脏器开始熔化。

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地难受，周围的熊本能地感觉到我的变化，它们开始三五成群地聚拢，看来是要将我围困。我没有太多的经历去注意周围，因为一阵恶心的感觉袭来，我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嗓子里好像塞进了拳头，我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而身体里好像栓了头牛，它牵扯着我身体的内部，仿佛要将我倒空。我抓紧喉咙往外挤着嗓子里的东西，一阵撕裂的感觉袭来，拿东西终于“连根拔起”，我汗淋淋地看去，那东西浸在一堆绿色的粘稠中，分辨不出。我还没有来得及细看，有一阵剧烈的恶心感袭来。

在我还在痛苦的呕吐中挣扎时，李明天已经来到了陈凡的书屋前。这个书屋如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二楼的墙壁坍塌，完全露出了卧室床的位置。门口堆满了碎石，墙上全是已经干涸了的发黑的血迹，白熊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李明天大致地看了看，推门进入。

他心里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也许我和陈凡并没有烧毁那本笔记。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人会背离利益，如果我和陈凡有一个人觉得那本笔记是一个筹码，就很有可能会搞一份手抄本。虽然他没有从监视中看到有谁这么做了，但是人总是盲目地相信自己脑中“应该”的事情，并乐此不疲地去验证。

当然这一次他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做。这里是连个殖人住过的地方，蛛丝马迹中能得到很多难得的数据。在多方考虑下，他才会放出了两只熊，并且亲自来到了这里。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凌香会在这里。

凌香一直留在书屋里。白熊从街道的一侧打到另一侧，人们从四散逃生到奋起反抗，她一直坐在店里，窗户的玻璃破裂，碎片飞溅，她也不过拂了拂散落在裙子上的渣子。她一直都是一个低温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笑，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哭。她的箭术一流，就连那个“严谨”也自叹不如，她的冷静无人能比，哪怕是直面这些嗜血的畜生也面不改色。

李明天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儿的时候，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感觉。他自然是认识这个女孩儿，在这个岛上遭受着白熊一次又一次血洗的居民里，他可以说认识超过一半。而这个女孩儿，绝对是他不想直视的一个人。

“嗨！”李明天有些尴尬的打着招呼，她难道不是在外面吸引那些白熊的么？

凌香依旧面无表情，她优雅地站起身，手里拿着银色的鞭子。

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吐出身体里的东西了，直到我艰难地吐出了那个东西后，我终于认出了它——我的肾脏。我扒开之前吐出的那些东西，除了心脏外，体内的脏器几乎都吐了出来，我终于明白龙鳞那时候无限同情地对我说“你会很痛苦”的含义，我开始怀疑肚子里的肠子要怎么办。

我可能已经变成了一个容器，只装着心脏的容器，或者说是一个装着龙鳞和绿色液体的容器。四周的野兽嗅着空气中腥臭的味道，那都是我吐出来的内脏散出来的，他们已经在我的身体里腐坏，龙鳞毫不怜惜地将它们扔出了我的体外。

我继续干呕，我好想知道这一次要吐出来的东西，下定决心后我将手指伸进了嗓子，抓住了它的一部分，开始往外拽。我永远都忘不了那种感觉，嗓子里那个东西的反复摩擦令我不断地呕吐，嘴巴没办法闭合，唾液肆意地流下，身体里的每一处都被牵扯着，摩擦着，直到我猛地用力将它们连根拔起。

我的肠子已经退化，从注射了那种液体开始我就没有上过厕所。如今它们病态地包裹在墨绿色的液体中，或者说是我如今的血液中，我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我此时的心情。

头顶传来划破空气的声音，我被抡下来的熊掌击倒在地，浑身抽搐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身体里的东西还没有吐干净。那些野兽失去了耐心，它们也许认为我不过是在垂死挣扎。无数地利爪刺向我，甚至有的抬起了脚掌想将我踩成肉泥。

我的身体极度地灼热，我放声嘶吼，不知名地能量从我的身体里迸发出来，那些野兽发出了尖锐的声音。我好像喷出了火一般地令它们退避三舍，却在下一秒又开始剧烈地呕吐。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发现自己的身体内只剩了心脏。一股暖流经过周身，我慢慢地站起身，看着周围这些野兽，缓缓地笑了起来。

“我们，开始吧。”

话音刚落，我扭身冲向了身侧的一只三只眼的白熊，我纵身跳到它的脸上，伸手插入了它额头的那只绿色的眼眸。它痛苦地摔着头，我一手抓紧它的耳朵，一手五指成剑刺入其中。它痛苦地大声嚎叫，我则用力地刺破它的耳膜，一把抓住了它的大脑。

野兽缓缓地倒下，我抽出血粼粼的手臂，指甲间不见丝毫损伤。周围的白熊愤怒到极致，它们大声地吼叫，向我围捕过来，我俯身抱住地上奄奄一息地陈凡和那个婴儿，后背拱起猛地一跳，踩踏着扑上来的白熊越到了这个屋子的一角，轻柔地放下怀里的两个人，我回身迎上了逐渐逼近的黑影。

这一次，就让我好好的回敬命运带给我的各种惊喜吧。